渝州怔怔地站在隔间门口。他一只脚卡在门框线上,一旦没及时跨出去,就再也跨不出去。
大捧火红玫瑰下,乔伊漂亮的眼睛倒映着晦暗光影,对着李文森以外的人再看不见轻松愉悦的笑意,只能感受到那冷漠而不耐的气场,以一种掌控一切的气韵,等待着他早已成形的回复。
许渝州慢慢在乔伊对面坐下。
“你说的不对。”
半晌,他抬手给乔伊倒了一杯红酒,耍宝气质已荡然无存:
“我的确改了监控录像,但不是为了包庇凶手,而是为了掩藏一个人。”
“谁?”
“我在的线人,也是我的好友,李文森上楼以后他才来,中途没有一秒钟离开过我的视线,直到凌晨三点离开,绝不可能跑出去谋杀别人。”
许渝州抬起头:
“没错,曹云山那天晚上一直和我在一起。”
……
三十公里外,横跨半个半岛,警务处二十六楼。
说起来大家都算是公务员,拿公家的薪水,吃大锅的粮食,但尤为明显的是,警务处这种苦逼地方的公务员和国税局公务员就是两个世界,连肤色都不一样,而单单警务处二十六楼的公务员,和其他楼层相比,苦逼程度也至少差了两条银河。
因为二十六楼的boss,叫刘易斯。
“我傻,我真傻。”
干警小a耷拉着脸,靠在茶水间门口抱怨:
“我单知道考警校就可以不读书,当上公务员就有了铁饭碗,但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这案子都结案了,还天天加班到十点还没有加班费的日子,真不如毕业时一狠心考个金融研究生——我在普华永道会计事务所的同学,当年一天工作17个小时,连续加班110天,我笑他不懂享受生活,如今我还是个基层干警,人家每天签两个字就抵得我一月工资。”
鉴定科小o在一边倒咖啡,没有接话。
“还有我那个见钱眼开的岳母,说没房没车就趁早放她女儿一条生路,我上星期终于下定决心东拼西凑二百万捐个学区房首付,结果付款当天新政策下来了,我那套房首付登时涨到了二百五十万,后期一个月工资都不抵借款利息。”
小a哭丧着脸:
“我觉着我真是个二百五……喂,你有没有再听”
小o:“没有。”
小a:“……”
小o:“说起来,刘警官让你调查英国那个乌拉诺姆教授的基本资料,你查好了没有?”
“还、还没。”
小a解释道:
“主要是这个东西太耗时间。”
小o:“曹云山接受注射死刑的文件,你去拿了吗?”
“交接处的人没过来,明天一定。”
他熟习地笑了笑:
“你也知道嘛,我天天都在加班,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
小o微笑:
“你这人,看人挺有眼力。”
“是、是吗?”
小o不再搭话,转身朝外走去,走前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小a一脸受宠若惊。
……
比如你刚说你自己是个二百五,我就发现你的确是个二百五。
真的很有眼力。
……
小o原名欧阳可,二十分钟后,他已经把乌拉诺姆教授的调查资料和法院草拟的注射死申请按重点标出颜色,列好表格,四号宋体居中打印出来,整整齐齐地放在刘易斯桌上。
按道理,注射死刑的申请是由中级人民法院提交高级法院审核批准,再报最高法院备案就行,不必再通过警务处,但刘易斯不知为什么,硬是打电话给法院那边一个大学同学,让他把申请书拷贝了一份。
刘易斯对着电脑,平光眼镜上,一架电梯的门正缓缓合上。
小o顺手帮他端了一杯咖啡:
“长官,你还在看那个咖啡馆的监控视频?”
“嗯。”
“事情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曹云山自己认罪了,人证物证也都充足,杀了这么多人,被判死刑就是走个流程。”
“我知道。”
刘易斯揉了揉眼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些道理,他都知道。
但就是觉得不对劲,总有那么几条细节解释不通,让他如鲠在喉。
比如,最后审讯李文森的老警察说,李文森知道自己被无罪释放时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不顾一切想问出他们捉到的人是谁。
从这个表现,她应该早就知道曹云山才是真正的嫌疑人。
可她为什么一直不说?那么严酷的审讯,她没有露出半点口风,如果不是乔伊,他根本不可能把这几宗谋杀案和曹云山联系在一起。
再比如,自从曹云山出现,这件事情就进展得太顺利,这个男人学历优异、前程大好,却连律师都没有请,甚至十分愉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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