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草萋萋。杨花开满堤。盼君心、勿忘情兮。花月春风频入梦,庭前舞,落红泥。折一半相思。展前阕旧题。握残酒、和泪成滴。且住尘香听妾语,不相散,不相离。”
断断续续的,由远处传来哀怨缠倦的歌声,仍是傍晚时分那个女子的声音。木兮听着,不觉泪眼盈盈。披着衣裳出了院子,又驻着足听了半晌,仿佛不觉情迷,想去看个究竟。她轻轻拔开门闩,走入了夜色中。这时,月色如水,泄下清辉,笼着木兮,将她照的怜似月宫中走下的仙子,姿态妖娆,袅娜娉婷,乌发垂肩,泛着银色的光彩。
木兮自从来到这里,因家中一应柴米齐备,又且族长千叮咛万嘱咐,她便至多在门口盘桓,从未往街里走去,更何况村外,是否绿树茵茵,溪水潺潺,她一无所知。今日追着这歌声,她不但出了门,还一直向村外走去。但见房屋已稀,人语渐歇,她还只恋着那悱恻的缠绵。
走着走着,歌渐渐停了,夜渐渐静了,风起时,一只鸟从木兮的头顶上方飞过,受了惊似的叫着,极短的一声。就这一声,蓦然惊醒了木兮,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原野上,心下还当这是梦里的情景,信步而行,她轻声唤道:“阿凤。”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的呼吸,伴着不觉加快的心跳,急促地出出进进。木兮忽然明白这并不是阿凤的居所。鸣凤琴里她去过不止一回,哪一回看到的不是光彩明媚?那里面既无耀眼阳光,又无高悬冷月。她仿佛记得阿凤说过,鸣凤琴里没有日月年轮,但凡进了里面,任何人都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成长。
若这不是鸣凤琴里,却是哪里?木兮顿时心慌起来。心想,我若是走得远了,微雨姐姐和晨晨哥哥来了,是找不到我的。我昏迷三日,又等了七日,共与他们分别十日。有生以来,木兮与他们从未分别这么久。想到这节,她急着要寻回去的路,却发现,四面并无阻隔,而每一面,极目远眺,都显得空旷且渺无人踪。
“有人吗?”木兮喊了一声。本来未做指望,不过给自己壮个胆子。哪想到刹时间,树梢枝叶乱颤,一阵风穿林而过,送来了一个声音:“花好月圆人欢喜,骨肉分离泪纷纷。你个怨家,你可知我满腔怨恨无处诉,一日日只对着半截枯木无字碑。”
木兮听着,大声问道:“是哪位姐姐在唱歌,可否出来与我相见?”
“夜静无人与你私语,问你可记得十里长亭初相见,他人置酒排筵折垂柳,我俩喜出望外传春波。”这样唱着,声音转为悲戚,“怎知,我与你恩爱但愿偕首白头,你与我恩爱只作眠花卧柳。到头来,只落得负了情,葬了我,出脱了你。”
木兮听着声音凄惨,不由泪珠纷如雨落,哽哽咽咽道:“姐姐我不是坏人,你不用躲着我,请出来与我相见。”
那个声音道:“你真要见我吗?”
木兮被她一问,倒不知要答想还是不想。那人见她犹豫,不由怒从心上起,厉声道:“你怎的与他一样说话言不由衷,见便是见,不见便是不见,有何迟疑不决的?”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闯到这里的,请姐姐为我指一条出去的路。”木兮说话时,身前身后又看了一遍,并无一个人影,心里不由害怕起来,倒是再不敢提见与不见的情节。
“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那声音凄厉无比,唱道,“你可知我孤身无伴,岁岁空对风吟;你可知我惆怅满怀,日日坐卧不宁;你可知年年春色,我只能望月伤情。呀!”拖长的音调中,一支长长的绸子向木兮飘来。木兮不再辨别方向,转身就跑,那绸子却似生着根,不住地疯长着。
“住手!”一声断喝,一个白影从天而降,将木兮往身后一推,他纵跃到空中,左右手轮翻挥舞,一节节的绢绸落在地上,化为一团团黑漆的碎屑。
那人有些诧异地问:“来者何人?”
白衣人道:“越轻尘。”
木兮听着声音,大惊道:“你便是在我家寄宿之人。”
越轻尘回头一笑道:“你竟是没有问过我姓名。”
木兮吞吞吐吐道:“我只当咱们萍水相逢,不必打听得太过详细。”
越轻尘这边与木兮一问一答,那厢却没有放松的意思,他双臂张得,像是大鹏的一对翅膀,双腿微曲,不知使了什么功法,眨眼间不见踪影了。木兮使劲揉了揉眼,发觉并不是在梦里,她果然被越轻尘救了。
未几,越轻尘掇着一个缀满金玉的首饰盒走了回来。木兮指着盒子问:“你在那里发掘到了宝藏吗?”
越轻尘将盒子送给木兮瞧,道:“这盒里装的是方才那个女人的魂魄,她引你来,是要借用你的身体还魂。”
木兮惊得不由倒退几步,道:“我想每日从这里路过的人当有无数,她怎么偏偏看上了我,我可从来没到过这里。”
越轻尘问:“那你今晚是怎么来的?”
木兮道:“我听到她唱歌就不知不觉来了。”
越轻尘凝视着盒子道:“她的歌声原来只有你能听得,难怪她要借你的身体还魂,你与她,或许有着什么渊源。”
木兮听他说自己和个鬼魂有渊源,后背不由发冷,道:“你不要吓我!我这几天遇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事,你的这个说法是最奇特的。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又与她素未谋面,你怎么能说我们有些渊源?”
越轻尘将盒子递给她道:“也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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