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灵村公所在江平镇的最南端,既是槎县辖区南面最边远的行政村,又是三个县份交界的“插花地”。典型的南方丘陵地貌在这一带顺通往省城的0九国道四散漫延开去,形成既高矮参差不齐,又隐隐脉络可现的山势;登上位于村公所背后的最高山峰一望,但见前方一大片光秃荒芜的蘑菇状山峦中,这儿那儿傍着一个个小村落,近的就在山脚下,最远的则有**里路;0九国道在三个县份交界的中间地带像一条蟒龙时隐时现,北灵村仅有两三个村屯靠在它的边上算是通了公路,其余尚有七八个仅靠人工开挖的山路与之相通;村公所所在的北夏村到达公路约有三公里,而且中间还隔着一条从江平镇一路伸展过来的小河汊,因此,0九国道虽说是擦着北灵村或者说江平镇的边沿而过,但对全镇的交通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在这里,交通工具最可靠、最普遍的是两条腿,最稀少的是自行车,最先进最快的则是各类机动船只,而最实用的则要算靠人工划动的小渔艇!
烈日当空,十月份的西南的天气,丝毫不见秋天的影子。在去往北灵村公所的山道上,在零散的、因为长年缺乏养份因而弯曲变型终生难以成材的松树中间,走着四个头戴草帽、汗流浃背的男人。没有风,望远处近处,见到的不是仿佛凝固了似的各种树木,就是烈日下冒着青烟的如绸青山。
“万镇长,请喝点水解解渴!”北灵村公所村长梁才杰快步走近江平镇新任镇长万明松身边,恭敬地把随身携带的绿色军用水壶递给这位三十出头、中等身材、脸面胡子刮得乌青、双眼炯炯有神的顶头上司。
“好!”万明松擦了一把汗说,接过水壶昂起头嘟嘟地往嘴里倒了两大口水,然后一抹嘴巴:“哈,这鬼天气,真够热的!来,小杨!你也喝两口!”
说完把水壶递给跟在他身后的杨达。两个人穿着的短袖白衬衣已被汗水湿透。
“好哩!”杨达接过水壶刚想喝,忽然又想起什么似地把水壶往他身后的村公所党支部书记陈海进手里递:“陈支书,你先喝!”
“不,不!小杨书记你喝你喝!”五十多岁、脸色黑红、身体肥胖、此刻满脸汗津津的陈海进连连摆手说。他和梁才杰一老一少、脸孔一黑一白,一个支书一个村长倒是相得益彰。只是他常自恃当了十多年村支部书记,资格老、经验多,加之贪恋杯中物,不免经常倚老卖老,平日里把村中一应繁杂琐事大都推给无论年龄、资历都比他年轻很多的梁才杰和其他几个村干部。
“喝一点吧!”杨达把水壶直塞到他的手上说:“看你热的都要冒烟啦!来,别客气!”
杨达平常联系挂点在北灵村,至今已有两年多,跟几个村干部早就混得稔孰,已经知根知底到互相不必讲客套的地步。
“客气的是你小杨书记!”陈海进喝完水把水壶递还给他后说:“万镇长,您这位小杨书记真棒!来我们北灵这两年,能说能干能和群众打成一片!”
“哦,真的吗?”万明松听罢反问一句后便不置可否地没有了下文。
为了完成夏季粮食入库工作,昨天晚上四个人到北灵村公所下辖的最大的自然屯南夏村召开全体户主会,结果效果极差!全村一百多户人家来参加会议的不足十户,还不够应参会户数的零头,可以说等于没开!这让万明松很不满意,而让他更为恼火的是整个北灵村公所年度公购粮收购任务将近十六万公斤的任务,至今仅仅完成不到五万公斤!未达三分之一!因此,昨晚上他和杨达在南夏村小学校的教师房内将就着住一晚上后,第天一早又分头挨家挨户地上门动员,而从接触到的绝大部份农户来看,群众对当前的政策是支持的,对“皇粮国税”这个概念也都有相当的理解和配合,甚至很多家庭对交纳公购粮任务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干部的发动与号召!
其实,北灵村公所的情况正是目前全镇的缩影,半个月前就全面启动的夏季粮食入库工作到目前完成得很不理想,全镇十个村公所将近八十万的公购粮任务无论是总量还是同比数据均比去年同期落后,而且在槎县十一个乡镇中排名靠后!
巨大的反差让万明松一路走一路想: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干部身上。泛泛而入、浮在面上、凭老经验、想当然、等靠看。。。。。。这些都是制约当前工作局面打不开的主要因素!
“万镇长!这就是北灵村公所的现状。群众基础差,思想落后,刁民刺儿头多!加之今年早造减产,群众手中无粮,难搞!”想起昨晚上陈海进在他耳边的抱怨,万明松心里更是窝火不已!
但窝火归窝火,在还不十分了解情况的当下,作为新到任的镇长,他也不好当面批驳像陈海进这样的基层老干部。他从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到江平任镇长还不足半年,一个多月前才刚刚通过镇人大会选举当选。在此之前,他对江平镇了解并不多,虽然早就听说江平镇的艰苦和落后非同寻常,但他还是充满信心的,特别是临下来前县委李克山书记找他谈心时的一番鼓励更是让他雄心万丈、信心勃勃!
是呀,他才三十三岁,正是人生精力最充沛、思想最活跃的时期,他决心大干一场!但是,通过这半年多对江平镇的了解、熟悉,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山区乡镇工作的困难程度,这里无论是社会环境,还是人文条件都比事先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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