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伸出手,乳娘便把大宝抱到我怀里,我低头解衣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刺着,抬眸一瞥,见昭卿双目发直,望眼欲穿。
我脸涮红,半侧过身以披肩罩上,羞赧地瞪他一眼。
昭卿咬起嘴唇闷笑,眼贼溜溜地往我身上瞄,连乳娘都看不下去了,揖礼退下。
“这有什么好看的?”乳娘走后,我故作愠怒,他倒不觉臊,小心翼翼抱起二宝,轻飘飘地来了句:“夫妻之间有何看不得?”
说着,他抓起拉他胡须的小肥手,放在嘴里轻咬了下。
哎呀呀,真要命,我都记不得何时嫁于他。乳娘告诉我,我生过场大病,醒来之后该忘的、不该忘的统统记不清了。
提到这事,我依稀记得昭卿坐在榻边形如枯稿,双鬓掺了几缕白发,大手瘦得只见骨节。他握着我的手喃喃低语:“我知错了……为了能重头再来,我何尝不委屈呢?连好端端的头颅都不惜损去。你何苦这般残忍?”
我晕晕乎乎听不真切,见他无比哀伤,我忍不住伸手轻抚起他的额头,想抚平眉间的那个“川”字。突然,他笑了,笑着笑着落了泪,抱住我呜咽不语。
死而复生,我像是经历了无数轮回,落到如今浑浑噩噩。我脖子上有道疤,不知是何时落下的,我腿脚也不方便,多走就疼,阴雨天也疼,为此我不知扎了多少针,喝了多少苦药。
昭卿特意打造副缕花金箍送我,戴在脖上便见不着疤了。他还制了把藤椅,带小轮的,我走得累了就可坐在上面由他推着。
昭卿待我真好,好到我不知该怎么回报他,可是别人倒不对我好,我时常听见底下人在嚼舌根,说我是个疯婆子,连人都不认识,见谁都乱喊,她们还说我的乳娘和楚楚早就死了。
我气坏了,告诉乳娘去。乳娘露出惊慌之色,忙不迭地说:“殿下你别这些下人,老奴定替你出口气。”
之后乳娘就把那些说坏话的丫头赶走了,可我不高兴了好一阵子,昭卿回来后我便问他:“为何丫鬟们说这种伤人的话?”
昭卿脸也阴沉了,侧首剜了乳娘和楚楚一眼,似有责怪之意。我忙说:“不是她俩的过错,你别错怪人家。”
昭卿点头,三杯酒过后不了了之,不过我始终惦记着此事,晚上还做了噩梦,梦里乳娘病死了,楚楚离我而去,一阵刀绞般的心痛把我闹醒,睁开眼看到熟悉景致,我不由长舒一口气,还好,一切都是梦。
我因这个梦想到楚楚终身大事,以前我说过替她找如意郎君,于是就让乳娘物色几个好男儿给她挑。楚楚挑许久,看中个书生,气质文弱,待人有礼有节,我见之很满意,送楚楚丰厚嫁妆,让她随那书生过好日子去了。
楚楚成亲之后还回来看过我,送我一条大狗,她说这条狗叫作点点。点点见到我可亲了,就和老伙伴似的又扑又舔,它除了太胖样样都好,只是有时会对昭卿乱吼乱叫。
昭卿不嫌弃点点,还给他好吃的,有时点点实在叫得太凶,他就从怀里拿出一枚枣子大小的锦囊,放在点点鼻下让它嗅嗅,它立马就变乖巧了。我问昭卿这是什么,昭卿笑着回我:“是训狗草。”
点点天不怕地不怕,连我的榻它都敢糟蹋,但麟儿与麒长大后,它就变得战战兢兢,一有风吹草动连忙躲得不见踪影。
这两个活宝实在太淘气,我亲眼见他俩拉着点点当马骑,一怒之下各打二十下掌心。昭卿也觉得他俩太不象话,次日就请来夫子教两活宝规矩和功课,之后每天天不亮拉他俩起来读书习字,比我还要严厉。
虽说孩子淘气招人嫌,但见他俩睡眼惺松背诗默字,我真担心他们小小年纪被繁重课业折腾坏了。我与昭卿商量,让夫子减些功课,哪知昭卿摆出严父模样,还来教育我,说什么将来麟儿要日理万机,怎能养出懒散的性子。我听得一知半解,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好在麟儿很聪明,学得也用心,他的妹妹麒儿同样伶俐,两人都深得夫子欢心。
见活宝有长进,昭卿便说:“我有这双儿女,心满意足。”他话虽这么讲,可事却不这么做,夜深人不静的,没多久我又怀上老三,气得直打他。昭卿倒笑得像朵花儿,胸膛一挺,很大方地随我怎么打,他如此泼皮无赖,我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只得看着肚子一天一天圆鼓出来。
老三落地之后,我身子变差了,晚上睡不安宁,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我和昭卿说我要回去我父王,昭卿对此很是为难。
“路途遥远,你身子不好又时常腿疼,我不放心你去。嗯……我让你王兄来探望你,你说这样可好?”
“我才不要见他哩!”我听到“王兄”二个就不高兴。“待我身子好了,你再带我回去,好不好?”
我拉起他的手嘟嘴撒娇,昭卿点头直道好,可惜我身子好了之后也没能回去,我甚至没出过这栋宅子,不过我时常与父王通信,他在信里说他过得很好,叫我不必担心。
我过得也很好,昭卿视我如珍宝,还有几个可爱的小娃儿,此生夫复何求?
我不再寂寞了。
“昭卿。”我回眸莞尔,他立在枫树下对我温柔浅笑,旁边白发内侍很小声地说:“陛下,御医说皇后的头疾怕是治不好了。”
“就这样,不必医治了。”
“陛下,还有件事当讲不当讲,隽王他……”
昭卿突然抬手,厉了神色,就如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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