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天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从前的事情,好奇地追问:“後来呢?你师弟他现在在什麽地方?”
平舟停了一下才说:“他被大师兄暗算……就在你救我的前一天,他死了。”
飞天惊得身体颤了一下。
“别怕,别怕。”平舟反过来安慰他:“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我不该问……”
“不是,是我也想说出来。总在心里闷著,总怕有一天会全部忘记。”
“不过,好象已经忘记许多了。”
飞天慢慢地问:“他长什麽样子?”
“他的样子……一开始很黑很瘦,後来慢慢结实起来了。个子不算太高,但是肩膀挺宽的,一笑的时候牙齿雪白。几个师妹喊他傻大个儿,黑塔,铁桩什麽的,他也不恼,总是一边搔头一边笑……师父教了剑法他不会,问了两三遍不敢再问,就去问……问师兄,再问我,再问师妹们,每个人都教他一遍,他自己一个人死命的练,反复劈石头,虎头裂开了全是血,第二天用布包一包再和其他人一起练……後来他剑法反而是最扎实的一个。师兄忌惮他,所以……先对他下了手……”
平舟其实……一直是那样寂寞的。
因爲冷静,因爲什麽事情都想得通透明白,所以分外寂寞。
在帝都也好,在天城也好。
无论是何时何处,他与人都保持著淡漠的君子之交。
飞天从来没有看到他失态。
只有一次。
看到他焦急,力道象是不受控制。
看到他流泪。
飞天觉得有些心酸。
平舟揽著他。
“对不起,平舟……对不起。我没有,一样的心可以给你。”
终于说出来了。
每天每天闷著不说的话。
自我唾弃的理由。
总是发呆出神,总是逃避去想的事情。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不要紧。”平舟抱著他,下巴靠在他的头顶:“不要紧,飞飞,不要紧……”
“只要能看到你平安快乐,我一样会觉得快乐。”
“可是,对不起……对不起。”飞天觉得鼻子发酸。自己越来越情绪化也越来越软弱了。
也许是一直在生病的关系,人软弱了许多。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
在窗下,依偎在一起的人影。
琉璃盏的光亮,把他的影子映在一面的墙上。
温柔的一个影子。
52睁开眼睛的时候十分迷惘。飞天看著青色的帐顶,一时间想不起此生何生,此处何处。
天象是蒙蒙亮,屋里的光线也不强。
飞天试著动了一下,一向都容易疲倦,早上尤是。
但是今天好象特别的倦怠,胸腹间薄薄的有些凹陷,腰软得直不起来。
飞天侧头看的时候,才发觉今天这种极不正常的怪异感来自何处。
平舟不在身边。
这些天总是相伴入眠,形影不离的平舟,已经起了身。宽大的床榻上只有他一个。
习惯真是最可怕的东西。
屈辱可以习惯,伤痛可以习惯。
温柔的陪伴,不知不觉就已经上瘾了麽?
是不是寂寞了太久,所以对温柔分外没有抵抗之力?
撑著身体坐起来,这样简单的动作也令他气喘吁吁。
身体虽然一直不是太好,但是象今天这样虚弱还是头一次。
眼前金星乱舞,飞天靠在床头,虚弱的闭起眼。
平舟一直在安慰他,可是没道理伤病久久不愈。
身体软得象一个破了口的气球,干干扁扁,一点气力都没有。
好象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深处,失去了什麽。
象是在身体的深处挖去了一大块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茫然若失,又奄奄无力。
头发有些微的水气。
沐浴过後的淡淡的清新味道。
飞天不记得自己有沐浴过。
实际上,昨天的记忆茫乱而短暂。
昨天……
关于昨天的记忆很迷惘。一早的时候与平时一样,到了午後的时候突然浑身无力,平舟有些慌乱,给他喝了汤药,後来慕原来了……再後来的事情,全无印象。
似乎是昏睡过去了。
伸手攥著床柱想起身,才刚刚挪动一些,就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由自主象是一块石头般沈重,撞在床头,帐鈎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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