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迦夜挣扎着坐起来,横剑当胸。
清亮的剑身犹如一泓秋水。
“你赐这把剑给我,就该想到有一天它会刺进你的身体。”幽暗的眼神阴狠凌厉。“还记得它的来历?”
一时寂静如死,喘息声越来越重,昏浊的眼神渐渐了悟。
“我母亲的剑。”她垂下手,剑尖坠地,撞出金铁之声。
“你以为五岁的孩子不值一提?竟然敢赐给我。”仿佛从心底迸出的话语,苍白的脸上有刻骨的仇恨,黑眸亮得可怕。
“……你……不可能……记得……”
“你太小瞧了我娘,当她是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弱女。”迦夜一步步走近,手指搭上穿透胸口的长剑,露出从未显现的怨毒。“她有办法让我忘记,更有办法让我想起,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甘心替仇人卖命?”
“……你……会……”
五指狠狠一拧,长剑翻转,搅碎了心肺,压出一声喑弱的残喘。
“这一剑为淮衣,也是你逼我杀了他。”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抽搐的老人,像看着一堆破碎的腐肉。“从那一刻,我就发誓要你死。”
“不是很喜欢裁断他人的命运?现在该你上路了。”
“……你……亲手杀母……弑上……也不会有……好下场。”翕动的嘴吐出模糊不清的话语,宛如恶咒。
迦夜爆出一阵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站不住。
“谁想过什么好下场。”
“我心心念念,不过是与汝偕亡。”
“今日能看着你死,已是心满意足。”
残酷而快意的话音落地,清亮的短剑破空斩下,花白的头颅齐颈而断,骨碌碌滚落了狼籍的地面,双眼犹透着怨毒。
素颜全无表情,定定的看着失去脑袋的残尸,一身白衣血渍斑斑,几乎看不出本色,虚软的脚踉跄踩入血泊,溅起了咯吱轻响。
他默默的看着,上前扶住了她。
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小小的身子在怀中发颤。
良久,疲倦的合上眼。
夺势
剑长一尺三寸,宽两指,剑身极轻。
金丝缠腕,柄上刻有奇特的文字,久久注视,仍辨识不出涵意。
剑尖吞吐着寒芒,森森侵人毛发,如清光凝定。剑鞘不知是何种木质,形式古拙,乌黑细致,质逾金石,叩之沉沉作响。
指尖轻轻摩挲两个微凸的铭文,他静静思量。
床幔微动,迦夜睁开眼,单手撑着坐起来。苍白的脸脱力一般的恍惚,试着活动着绑扎起来的伤臂。
“别动。”扶起娇躯倚在胸口。“刚接好骨头,至少要几十天。”
“教王……真的死了?”她的声音微嘶,久睡后仍然有无法消融的倦。
“嗯。”不单是她,连他也觉得不太真实。
静了半晌,他开了口。
“额头有点烫,要不要再睡一阵。”
迦夜摇了摇头,多年心愿得偿,只剩下疲惫和空茫,又不想寂静的发呆,半天才扯了个话题。
“四翼呢,放去了中原?”
“他们本想跟回来,我怕不妥。”
她倦倦的笑了下,并无意外,倒是让他想起另一桩萦绕不去的疑问。
“我知道玄鸢是教王的人,赤雕是怎么回事。”
任他轻握着手,迦夜神色平淡。
“赤雕也一样,比玄鸢更受教王器重,藏得更深。”
“你怎知。”他一一回想,找不出丝毫破绽。
“千冥说的。”微微冷笑了一声。“可还记得你去刺鄯善王?”
“那次失败与他并无关联,是我自己失手。”
“不错,但假若未曾失手,他会在事后向鄯善国师密告藏身之处,绝不会放你活着回天山。”
“教王要杀我。”乍听入耳,他愣了半晌。“是为……”
“我。”她淡淡的闭上眼,“要削弱我的力量,你自然首当其冲。当然,最好是刺杀失败,教王可以故示宽大,不追究我的失职,却凭此将六翼并入弑杀组……失了独自行事的能力,我定然要受九微箝制。”
教王明知九微与他私交莫逆,人一死,九微必然迁怒于迦夜处处挚肘,她自顾不暇之下唯有收敛行事,无法再帮衬千冥……好算计,无难怪赤雕一直力劝他逃回中原。
秀致的眉心稍稍舒展,浮起几许暖意。她亦未曾想到,他失了手……却选择回来与她共同承担。
“你何时知晓。”
“你下山后,千冥探出来密报给我,已经来不及……”叹息了一声。“我……很后悔没有自己去。”
一度危殆却不能揭破,表面上还得一切如常,对赤雕重用亲信,这份忍耐的功夫,着实已至巅峰。不如此又岂能瞒得过教王,那个上位者素来机心重重,若非四使同谋摒弃前嫌,合力发难,未必能狙杀成功,此番行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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