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早年打工的时候摔断了腿,只能靠轮椅维持行动,全家的劳动力倒下,经济来源便成了问题,只靠宋母平时做的那点小零工,根本裹不住一家人的生活。政府发下来的救助金也救不了急。
简睿曾受学校的调派,去溪城支教过半年。在那半年里,他认识了宋伊一家人。那个时候,宋伊还不叫宋伊,而叫宋真。
简睿看两个孩子聪睿,不忍他们的人生因世俗所牵绊,因此在宋家父母打算让两个孩子辍学的时候,简睿答应宋父宋母会资助两个孩子直到大学毕业。
就因为他的这个承诺,他背了一生的骂名。
宋瑾瑜嗓子间涌上哭意,他一遍一遍的向简亦道歉,向简睿道歉,因为没能制止他父母的咄咄逼人,才会有了后来的种种。
简亦被他所感染,一双眸子里渐渐的被泪水蕴满。
宋瑾瑜冷静了下来,他站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车灯射在他的眼睛上,眼前一片空白,他想就这样解脱,也好。
“父母欠下的债,我来还。一命抵一命,简亦,若是我今天离开了,你能不能原谅宋伊,放下你自己,让过去就这么过去?”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轻的像是羽毛一样,一吹就会飘荡。
简亦心下一凛,她惊呼:“宋瑾瑜!”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鸣笛声。
简亦倏地站了起来,她听到了手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之后是一阵慌乱声。
简亦重复的喊着他的名字,“宋瑾瑜!你说话啊!宋瑾瑜,你人呢?我原谅你,原谅宋伊,我放下过去,你快说句话啊。”
电话那头终是没传来宋瑾瑜的声音。
简亦哭花了妆,最后跌坐在地上。
几秒钟之后,她也不顾唐歌先前说的让她在这里等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休息室,跑出了会场。
哪有什么一命抵一命,那不过是痛苦的人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而另一头的唐歌,正在很努力的消化着姜梦对他说的那些话。
姜梦还陷在过往的回忆之中,满脸的哀伤。
末了,唐歌只能安慰她:“简叔叔这么好,他的福报都会加诸在简亦身上,她一定会很幸福。”
姜梦用指腹抹干净眼角的泪水,“希望如此。”
***
宋瑾瑜的电话终于被接通,是个陌生的男子,他很详细的向简亦汇报了情况。简亦挂断电话后直接奔向宋瑾瑜被送去的医院。
简亦坐着急诊室外面的长凳上,浑身冰凉。
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就撞向了迎面而来的车,没有丝毫的犹豫。司机师傅虽然及时的踩下了刹车,但还是没有阻挡悲剧的发生。
警察在一边做笔录,司机实话实说,是宋瑾瑜自己撞上去的。
问清楚情况之后,又来问简亦和宋瑾瑜的关系。
“朋友。”
“患者有自杀倾向吗?”
简亦摇头。
警察把流程走了一遍,就离开了。司机师傅在一边急的团团转,让简亦替他作证,绝对是宋瑾瑜自己撞上来的。
简亦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他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心里闷闷的,所有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喘不过气来。
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
终于等到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说“已经没问题”了的时候,简亦浑身紧绷着的弦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如果宋瑾瑜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她又和当初宋瑾瑜的父母有什么区别呢。
简亦没有继续留在医院,她转过身,离开了这个让她压抑的地方。
就是在医院,她送走了她的父亲。
夜里的气温骤降,简亦从医院出来,凉意侵袭着她。她里面是件短礼服,外面只穿了件呢大衣,在初冬时节,一点都不抗冻。
她的手机响起了低电量提示音,她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自动关机了。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她满心的疲惫。公交车站依旧还在播放着唐歌的旧广告,简亦停在广告牌前发呆,然后她才想起来先前和唐歌的约定。
手机没电,她连电话都拨不出去。她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凌晨时分。
不知道唐歌没看到她,会怎么想。
当下,她就做了一个决定,她又回了酒店。
宴会已经散去,只留工作人员正在善后,看到简亦走进来,有工作人员驱赶她说人已经都走光了,让她赶紧离开。简亦没有理会那些话,沿着旋梯走上楼。
打开休息室的门,果然空无一人。
她暗笑自己的愚蠢,唐歌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等她。
毕竟是她一句话都没有先离开的。换成她是唐歌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她了吧。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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