妪正巧看过这匹雪青色的卷草纹,方掌柜还说头两天新进了一批货,库存十分充足。怎的这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全部销完了?”
原本见花小术神情松动,伙计心里刚舒一口气,哪知半路却杀出个多管闲事的老虔婆。
“我们店一向客源满满生意好,这雪青卷草纹又是新近热销的面料,卖得快有什么稀奇!”伙计哥儿本是撒谎心虚,这时被老妇人质问一句,反而拉长脸不高兴:“倒是你们俩,该不会是故意没事找事吧?你们莫不是打算趁机讨价还价捞便宜?我劝你们少动歪心思,恕本店不接受议价!”
花小术见伙计恼羞成怒,暗叹这桩买卖终究还是做不成了,便拉住老妇人的衣袂说:“算了,既然他说卖完了,那我另找别家就是了。”
老妇人不疾不徐地拢袖子,面上浮出浅笑:“不成,让你们方掌柜出来,老妪亲自问一问他。”
花小术愣住,而伙计小哥已经彻底变脸。
“倘若这料子真如你所言这般热销转天就卖完了,那老妪认错给你赔不是又有何妨?可如若不是,那么便是方掌柜昨日撒谎欺我……”老妇人双目如炬,精光烁烁:“又或者,是你在欺我。”
双方对峙已经引起店里其他人的注意,不仅别的伙计看见了,就连其他客人也扫过来。方才闲聊的那两名夫人不约而同往这头瞧,交头接耳私议纷纷。
这时伙计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额头青筋暴突,看得花小术欲哭无泪,生怕伙计气得全无理智就要打人,她可不想再破一次脑袋!
老妇人全无惧意,更无半分退缩,甚至还气定神闲地挑衅对方:“怎么,不敢?”
伙计目眦欲裂:“你这老虔——”
“臭小子,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名老头喝一声打断伙计,他满额大汗掀帘而出,那模样打扮比店里的伙计要好一些,店里伙计都喊他‘方掌柜’。
不知是谁悄悄跑去通风报信,这才把掌柜给招来了。
凶神恶煞的伙计小哥一见掌柜就蔫菜了,他心知这回被抓铁定要完,事情捅出去可是会被抓去见官府的。
伙计把心一横,直接夺门跑了出去。
围观的人惊呼一声,落跑的伙计没逃成,在门口被两名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给架了回来。
被架回来的伙计小哥哆哆嗦嗦一脸菜色,方掌柜还不知道这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账,忙不迭上前替他赔不是:“这是店里新来的小子,脾气大不懂事。浣嬷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但见那伙计小哥这怂样,任谁都看出来他是作贼心虚自知理亏。老妇勾了勾唇,不慌不忙地说:“方掌柜,老妪听闻你们这的雪青卷草纹布料很是热销,昨日还说刚进了一批,转眼今日就全卖完了。”
方掌柜在这行摸爬打滚几十年,年轻小子的歪门歪道自然不会不懂。他稍一琢磨,立马就能悟出个中猫腻。他面色微沉,再不像方才那样着急为得罪贵人的店里伙计说好话:“想不到鄙店竟招来这么个不老实的伙计,还让他扰了嬷嬷您的心情,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着,方掌柜笑脸阿谀:“这雪青卷草纹布料库里还有很多。您要是喜欢,小的立马着人多拿几匹送您……您看小店还有什么别的合乎心意,尽管开口,小的让人再给你拿多几匹。”
浣嬷嬷满意地颌首,要了几匹花小术原来点的布料,自己又随意点了几匹,统共要走了二十来匹,不贵不挑,看得方掌柜笑眼一抽一抽,心头的血一滴一滴。
末了,浣嬷嬷拉着懵懵懂懂的花小术准备走,回头扫了一眼蔫里巴叽地垂着脑袋的伙计:“不知方掌柜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方掌柜痛心疾首:“小的好心雇佣此人,哪知他竟如此心术不正,留来实是无用!”
浣嬷嬷淡道:“既然如此,那老妪便作主帮你将人押见官府,由官府去料理收拾。”
那伙计一听,再也控制不住气血上涌破口大骂:“你死老太婆关你屁事——”这要不是被两名牛高马大的侍卫架住,他指不定就要上手上腿了。
“瞧这嘴巴可真歹毒。”
浣嬷嬷停下正要往外走的脚步,回头嘱咐两名侍卫:“这样吧,提去官府的时候叫人先掌嘴五十,叫他学会怎么把嘴巴放干净点。”
那伙计还要叫骂,这次直接被侍卫堵住了嘴,再也骂不出声。
“等等,我们这是要去哪?”被带出彩衣作坊的花小术一头雾水,实在不太情愿随那浣嬷嬷走。
别看浣嬷嬷一介老妇,动作相当强势,力气着实不小,她握住花小术的手腕紧了紧,会心一笑:“上好的布匹府上应有尽有,姑娘随老妪来了,任您怎么挑都成。”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待那浣嬷嬷走了,伙计哥儿也被拖去了官府,方掌柜晦气无比地瞪向其他伙计,暗暗决定清肃内贼,重整店风。
余留在店里的客人散得七七八八,剩下两名黄衣与紫衣夫人还在交头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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