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仍是灰黄,风向却突然转为西南风,呼啸凌厉。
卫希颜一袭甲袍站在宣泽门城楼上,面对西南方向微微眯眼,突地眸色一沉,对何庆言道:“今日风向对北岸不利,传令下去,以一千长钩手持盾出北岸,一千弓弩手持火箭至南岸。”
西城统兵官顿然领会,利落应声。
卫希颜清锐目光投向西北方向,天地盈视运到极致,覆盖周遭一里之内的飞花落叶之声,当马蹄奔雷远在十里外响起时,她耳目已听得,眼中浮现冷冷锐光。
“参议官,准备出击!”
“是!”吴阶手按佩刀,铿锵下楼。
不一会儿,宣泽门之南的西城顺天门突然打开,全副盔甲的骑军成纵队驰出,由汴河南岸直奔西北。
俄顷,一队队手持长钩铁盾的禁军和弓弩箭手分别出得西城顺天门和开远门,掩向汴河南北两岸,潜伏于五百步外的草丛中。
……
河水哗啦声响,三十只小船满载金兵弓箭手和硝石硫磺,从牟驼岗沿汴河而下。小船之后,十数只楼船满布兵员远缀其后,足有上万人之众。
正是西南风向,船逆风而行,船速不快,约摸一个多时辰后,方渐渐接近东京城西北,时近巳时六刻。
“准备!”金军先锋完颜昌抬臂喝令。金兵齐齐立起,拉弓搭箭。便在这时,前方船只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报将军,前方河道排布木桩,船只通不过,只得停下。”
“命刀斧手下河,砍去木桩!”
完颜昌话音方落,远方宣泽门城楼上突然一通震天价鼓响,便见汴河两岸突然涌现大队大队的宋军,似乎一下子从地底冒出,从远处奔跑近岸。北岸宋兵一列纵排,密密麻麻的长钩钩向船头;南岸宋军弓弩火箭直射被钩小船,船上硝石硫磺遇到火箭,顿时爆炸起火,金兵惨呼落水。
完颜昌临危不乱,挥臂厉喝,“拉开船距,兵士分列船头,南向举盾,北向射箭。”
训练有素的金军在初始混乱后立即操船列阵,弓弩手面北,火箭如雨射向北岸钩船宋军;持盾手面南,高举手中厚重木盾,遮成一幕盾墙,挡住南岸宋军射向小船的箭矢。
宋军北岸禁军变阵,五百持盾列前,五百钩手在后。几十只长钩钩住一只小船,猛然拉拽,船与船碰撞,轰然起火自焚。
火光中喧嚷震裂汴河,烟雾冲天。
……
巳时四刻,宣泽门二十里外,完颜宗弼领三千轻骑自西北方向疾驰南下。
突然,奔雷般疾进的铁蹄声在完颜宗弼高扬的手臂下倏地静止。
前方,五百余步外,一列列盔甲鲜明的骑军列成黑压压的锥阵,旆旗飞扬,烈烈展空,大大一道“卫”字挑起。完颜宗翰目芒遽张,紧握烈焰刀的手背青筋剧跳。
卫!难道是那人?
卫希颜戴上浮雕狼头的银色面具,唇角挑起惯常笑意,左手按住腰间佩剑。
剑是好剑!是名可秀六日前托人从杭州府送入,新铸之剑,锋锐无比,剑名:纯钧。
卫希颜右手按上剑柄。
烈烈风展,两军对垒,冷森的兵刃,弥漫的杀气。有一股熟悉的呼啸在骨子里喧嚣,奔裂欲出,佣兵的激情陡然自血管迸溅,杀气战意自喉间破出,刺入烈烈风中,如扑天之火漫入身后宋军三千骑。
“杀——”
“杀!”千骑怒喝。
宝剑铿然出鞘,雪芒光华绽放中,蹄声骤起,数千人的呐喊震天扬出,旌旗蔽云,尘泥飞溅,铁骑奔如狂潮。
“杀!”三千金骑同时暴喝冲出,铁蹄震颤下天幕灰黄。
两军迅速接近。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卫希颜陡然长剑入鞘,左手提起马鞍旁一米长的强弓,右手五指分搭五箭,凤凰真气力灌双臂,清锐语音裂空激出,“破!”
尖啸刺耳欲聋,箭矢与空气激烈擦过,几疑拉出烟尾,射向冲在最前的金兵统帅。
完颜宗弼大喝一声,烈焰刀血芒光闪,连挥两刀方劈落五箭,手臂隐隐发麻,顿然确定那人必是卫希颜,不由惊骇这人武技竟比陈袄巷时又提升了,一股屈辱自胸口腾起,怒喝冲前:“卫希颜!”
卫希颜闻声眉一扬,金兵统帅竟然是秦无伤!这厮看来身份不低!
她不由皱眉,战前她本想以凤凰真气先声夺人,箭杀金军统将,击溃金军士气,若金军统帅是秦无伤便麻烦了!宋军三千骑对阵金军三千骑,明显劣势!
卫希颜心念电转下,突然扬声长笑:“秦无伤,你这个混进中原的无耻奸细,前番败于我剑下亡命而逃,此番竟然还来中原现眼!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
“如此无胆之辈,焉得与我相争!”她笑声清清泠泠,最后一句话更如刀锋般劈入完颜宗弼的心脏。
“卫希颜!”完颜宗弼浓眉下怒火熊熊,强烈的羞辱感和身为大金勇士的高傲让他在怒火一瞬间忘记了实力差距,腾空扑出。
“杀!”烈焰刀血煞之气浸染红透整片灰黄天幕。
卫希颜清笑声中飘然凌空,纯钧剑拍鞘而出。
漫天遍地的灰黄尘泥中,那道剑光宛如出水芙蓉雍容清冽,淡漠冬日映射剑身,如清水漫池从容舒缓,却在迎向弥漫天空的血煞刀气时,锋芒厚重,如壁立千仞,巍峨高耸,沉沉镇住一空血煞。
相距仅一百步的两军骑兵不由齐齐猝然勒马,马儿惊立嘶叫,却被随之而来笼罩半空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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