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羡慕你们有功夫之人,可惜我老了,学不成啦。若是我还年轻的话,我也想学几手山脚猫功夫。”元吉弯腰取篓,仰天长叹。
小凤故意瞪大眼睛挑逗地看着他说:“你没听说人家六十岁还学打拳呢,要不要我现在就教你几招?”说着,便拉开架式准备同元吉比划。
元吉知道自己行动迟缓,同她过招便是自讨苦吃。这时忽然发现太阳已升上头顶,便道:“伲还要上街卖杨梅呢,等回来再教我如何?”
小凤却已发招朝他攻了过来。
“胡闹!”碧如大喝一声,硬是将她牢牢拴住。小凤脸上一红,挣脱其环抱疾往山下奔去,元吉心惊于她的反应,急忙敦促侄子:“碧如,快去追,追她……”
碧如却取过担子上肩,故作平静地说:“我知道她的脾气,甭理她。”叔侄俩相对凝眸,心照不宣。
午饭后,碧如便在家过了下秤,三人刚才共采到一百多斤杨梅。平时他常挑三百余斤重担往返数十里地,眼前这一百多斤杨梅压在肩上颇感轻松。虽然元吉态度固执,执意要随他一同上街。但碧如怕他受累,还是加快脚力将他甩掉了。元吉见他已自走远,而自己虽已气喘吁吁拼了老命尚且追他不上,站在半路呆立良久只好怅然而归。
虽是黄梅季节,但其时正是日当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挂在当空,射得大地一片火热。
碧如加快脚力,奔出数里,回首已不见叔叔踪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但其时觉得身上已在隐隐冒汗,怕叔叔追来,便又拨足疾奔。
又走了一段路程,看见前面有个凉亭,便将担子卸下,坐到亭中歇息。据说此亭乃清朝时地方官吏为迎接乾隆帝南巡路经贵地而建。这亭子为八角亭,亭下四根柱子外层油漆已脱落发白,亭边几层供路人歇脚的花刚石台阶经数百年的沧桑及风吹雨淋已显得十分光滑,背阳处尚存一些青苔。碧如坐下歇时,只觉石阶上阵阵凉意袭人心脾。举目四望,但见对面铜井山上绿树成荫,四下花木掩映,正值日当午时分,闻见绿荫深处一派蝉鸣,风送花香袭人扑鼻。山下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直通山顶。这道本是香客上山烧香踩踏而成。小道两旁,松柏夹道,其时仰望青天白云,远眺青山翠谷,只觉清灵幽静。碧如坐了一会,便觉全身舒坦。刚想起身赶路,忽觉一人在身后用双手蒙住他双眼,只听传来一个浓重而苍老的声音:“你猜,我是谁?”
开始碧如还以为是元吉叔,但觉那双手细腻嫩滑,顿时恍然大悟。他心念一动,故弄玄虚地问:“我们赌啥物事?”
那人又换成苍老的声音说:“就赌这两筐杨梅,你猜准了我付你双倍的钱,猜错了就白白送给我。”
话音方毕,碧如便翻身跃起,一叠连声地说:“好,我猜,是小凤!”他转身双手一伸道:“好,你付钱吧?”
小凤却坐在地上掩面假哭:“你耍赖,不算数。你耍赖,不是人。”
碧如本想劝她回去,不料猛然发现元吉叔在缓缓追来,他一个机灵,挑起担子拨足就跑。小凤见状,忙奋力疾追,两人一前一后朝街上奔去。元吉毕竟年老,早已气喘吁吁,力不从心。追了一阵,见他们早已远去,在亭下歇息片刻,只好打道回府。
一百多斤杨梅虽然压在他肩上丝毫不觉费力,但其时天气酷热,加之路程又远,走到半路便已大汗淋漓了。他见烈日当空,走到香雪海时,便在一棵樟树下又歇了片刻。坐了一会,小凤便不耐烦地蹬足直催:“快走,快走!”她试着想挑担,可直起身来摇晃着走了几步便支撑不住了,她赶紧扔掉扁担,道:“唷,真的好重耶。阿福哥,我看你刚才好象很轻松的样子。要不是天气这么热,我知道你肯定一口气便挑到街上了。”
碧如挑担上肩斜睨着她调侃道:“你这叫见人挑担不吃力,轮到自己就喊救命。”
小凤却嗍着嘴说:“你是男人,怎可同女人相比呢?”
碧如抿嘴一笑,故意激将道:“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难道伲男人能做的,你们女人就不行吗?”
小凤生性好强,见他话中似乎有藐视女人之意,顿时将眉一挑,板着脸说:“我们女人能绣花,缝衣穿针做家务,你们男人只会做些使死力的粗活。我承认,你们男人力气是比伲女人大,但要讲技窍的话,男人绝对比不过女人,要不要伲俩打个赌?”她调皮地闪动着一双好胜的眸子笑望着碧如,“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赌就赌!”碧如猛然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她:“赌谁先卖掉杨梅,赌谁赚得钱多,怎么样?”
“好,赌就赌,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说话间,已不知不觉踏进光福镇。时值民国初年,虽是乱世之秋,但平日街上行人甚多,集市贸易还算是繁盛,只是货价极不稳定。
眼下是山里人上街赶集卖杨梅时节,市面就比往常热闹些。碧如为人精明,小凤为人机灵,两人同时将目标选定在上街十字路口。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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