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回答,艾米洛亚没有理会他的愕然,像是要把累积在心的压力一次发泄似地,继续说道:
「为什麽一定要这样逼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出去,你根本不懂我心中的恐惧,胆小鬼、被害妄想,你爱怎麽说都随便你!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认为人生很美好;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像你一样的幸福生活!你有过生病严重到差点没命的经验吗?明明病情一点都不乐观,所有人都还叫你不用担心,说什麽一切都会没事的!你有被人伤害过吗?有被你的亲人伤害过吗?前一秒还跟在他身後,下一秒却被他拿刀划过心口,那种感觉你体会过吗?
「反正我就是拖油瓶啦!我就是一个任性、麻烦的大小姐!歇斯底里什麽的,你不也说过吗?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麽不直接杀了我!?我每天都在担心什麽时候会发病,无时无刻都战战兢兢地渡过,大家在我身旁总是跟着紧张兮兮,怕我一昏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为什麽我的人生要过得这麽累!为什麽你要救我!?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得了!」萨尔不禁瞪大了眼,深蓝的眼眸逐渐黯淡,艾米洛亚没有注意到萨尔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
「你总是太强硬了,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用尽办法逼迫!为了你的喜好、为了让自己看得顺眼,也不管别人怎麽反对!这样强势的你和书中的暴君到底有何差别!?」话语传入耳中,萨尔哑然失笑。
艾米洛亚见他久久没有回应,困惑地抬起头,脸颊上的泪水仍不停滑落。
冰冷的笑容映入眼帘,萨尔猛地握住艾米洛亚的手腕,将她拉入怀里。
萨尔捏起艾米洛亚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与自己对上视线。
少年冷冷地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是啊,你说得没错,我是暴君。」
艾米洛亚被捏得疼,双手抓着少年的手指,希望他能放松一些。
「正如你所说的,我就只会逼迫,下达许多不合情理的命令。」艾米洛亚不住寒颤,心中顿时溢满恐惧,这个眼神她看过,跟那个晚上一样,却比那次更加深邃。
艾米洛亚忽然很後悔说出那些话,似乎挑起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不要以为只有你的人生很悲惨,只会沈溺在自我否认的深渊,真可笑呢!你算什麽东西!」萨尔放开了艾米洛亚,不顾少女吓得双脚瘫软、跌坐在地上,迳自走到离少女有一段距离的墙边,信手拉了一旁的椅子坐下。
萨尔架着腿,愤怒在脸上绽放。
「谁准你坐下了?」萨尔厉声责问。
心跳得很快,艾米洛亚被他的态度所震惊,一时间无法反应。
「快啊!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陛下……」纳恩上前想劝阻,却被萨尔遣退。
艾米洛亚缓缓地站起身,双脚不停颤抖。
「杵在那干嘛?快走啊!这麽简单的事还要我开口?」「唔唔……」
艾米洛亚双手交握,艰难地迈出步伐,每走一小步都让她更加难受。呼吸很不顺畅,但萨尔完全不把少女难看的脸色放在眼里,只是眼神冷淡地看着她一步步走来。
我好像把话说太重了……
艾米洛亚吃力地行走,不堪回首的记忆随着步伐不停浮现。
腹痛难耐,但艾米洛亚不敢停下,怕又激怒对方。只能忍耐着,硬着头皮走下去。
……咦?
脑筋忽然一片空白,艾米洛亚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跪坐在地,紧抓着疼痛的心口,难过地喘息。
「罗森小姐!」
侍女们见状,赶上前要扶起艾米洛亚,却遭受萨尔的斥责。
「你们退下!朕可没有允许你们上前!
「站起来啊!这是命令!是朕这个暴君的命令!」连自称都改变了,纳恩不禁冷汗涔涔,陛下真的动怒了……上回发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
纳恩从萨尔七岁时就跟着他,很清楚他的自称转变代表什麽意思。除了遇上外来的宾客,否则他总是以「我」自称,还有一种情况会变「朕」——那就是他极度愤怒的时候。
怎麽会这样……?
蔚蓝的眸子盈满泪水,艾米洛亚抬起头,感觉世界正在旋转。萨尔的身影逐渐模糊,艾米洛亚用力按着绞痛的胸口。
怎麽又……不是很久没发作了吗?
「快啊!快站起来啊!」
萨尔猛然起身,身後的座椅应声倒地。
弗恩兹皱着眉头,上前拉住失去理智的少年。
「陛下!请您冷静一点!罗森小姐已经不行了!」「少罗唆!」萨尔挥开随从的手。
纳恩不禁咬牙,上前抓着萨尔的肩膀,大吼了声:
「陛下!麻烦您清醒一点!」
世界持续数秒的寂静,只有艾米洛亚的喘息回荡。
「……纳恩……?」
萨尔忽然一阵茫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直到发现坐在地上喘息、挣扎的少女,方才的话语才飞入脑海中,逐渐清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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