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二十一年夏,神宗皇十七子在夏宫中对当朝新科状元林吉贞,执民间的拜师礼,郑而重之,请了林吉贞为师,教习学问。
当年秋,皇十七子替父出家,入沧澜古寺为俗家沙陀。其度化恩师便是时有佛门武学第一人之称的行痴和尚。
翌年春,统边都督周一海率精锐五千兵甲,解职东进,谪为皇家步骑教习,入驻夏宫。
皇十七子从此静心于文武之学,日益精进。
朝中内阁,自莫文主事以来,随着官僚派系日渐壁垒森严,文官、武将、南北两派,争执不休。当初各家引以为豪的府治之制,终因缺少强制皇权的约束与凝聚,越发显出零散的局限来。大政多有滞涩,民意开始鼎沸。
各家出于不同的目的,对于皇权主政的呼声,日渐高涨。莫文眼见各方势力尾大不掉,再也难以驾驭。随着朝中几件国政失策,首辅之位,岌岌可危,便索性请辞。
临去时,忽然以雷霆手腕,托意于民声之呼,崇尚皇权大治,要归政于王。
由此,内廷执掌玺印的宦官,便被其遣入夏宫。而内阁也另设一部,唤作殿前书印使,以四品文官充任,常驻夏宫之中,主沟通朝堂上下往来,供皇帝垂询国策时政,请用玺印,堪合旨意等诸事。莫文便就近点了林吉贞为这殿前书印使主官,常驻夏宫,备询国策。
莫文改制,虽遭多方抵触,但朝堂占主要势力的各方基于均衡派系,稳固统御的需要,最终也都默认了这一改制。
同年,殿前书印使入驻夏宫,莫文下野。原礼部尚书张士焕出任内阁首辅。
十七皇子在林吉贞的教导下,又因了殿前使差事的便宜,于文章学问,甚少讲解,只是将策政实用、统御协调之法,一一说得透彻明白。
常常是,林吉贞在书印使里当值,十七皇子便在一旁垂聆。林吉贞,每处理一份奏章,必将里面的是问,来龙去脉,以及堂官所做的应对之策,优劣缺憾,并及后面诸方势力博弈的牵扯,仔细说与他听。
这林吉贞,果然是谋世之才,不但将各方争夺的要旨,理得明明白白,更是常常借着各方不和,使力用力,削夺实权要害,凡事总本着民生,本着皇权上去。
那张士焕,出任首辅时,已年逾六旬,平素并无十分的建树,只是个和气好人,糊得一手好稀泥罢了。林吉贞,治国理政的才干,日渐突出。张士焕也便乐得实权下放,这内阁中,多少实事,倒是听由夏宫的殿前书印使处置。林吉贞,愈发调和各方,看似不偏不倚,行策又贴切实用,安民有术,虽是小小一四品文官,却得了多方青睐。
不到三四年中,国政已隐隐实归殿前书印使上来。
当时,林吉贞也曾有意集权,但其子林羸,却坚决抵触。以为,国政上,张士焕虽然无能,但却得到了各方取信,而且,之所以这等人物能稳居内阁。本就是各方势力,并不愿意见到有一绝对权势凌驾于其上的结果。
当下,虽然各方轰轰闹闹,相互掣肘,但如果朝廷势力变动,另有起伏,必然遭到一致扼杀。
林吉贞,犹疑之际也以此问征询于游锡铭、莫文老大人。可得到意见,竟与其子林羸的见地出奇一致,也便只好沉寂下来。可巧,那一年上,东边和南边出了民乱,闹的过分大了些。林,组建平乱统御使,协调东、南数省的民政军务,协同平乱。奏疏上去,石沉大海。
后来,因为国事危急,便也准了。
情势一如林吉贞所料,民乱平复得尤为迅捷。可是,就在民乱平复之时,统御使薛酉镐却因诸多莫须有的罪名被突然解职贬谪。一应军政民事,重归内阁,而后两三月间,所谓的统御使衙门,便在风雷之间裁撤得干干净净。
林吉贞,在这件事上,看出了内后的诸多险恶,深有余惧,遂彻底消除了集权的念头。进一步稳固着张士焕的内阁局面,借以遮挡朝堂上的风风雨雨。
而在这偏殿下,便听从了林羸的意见,全力教习十七皇子。并将林羸引给十七皇子,不料,这两个少年,却是十分的投缘,相处甚欢。林羸也取代了父亲的职责,除国政是要外,常常捡些本朝或是史上的人物传纪,大事要闻,与十七皇子切磋。却往往以古喻今,言外有意。十七皇子何等聪慧,从这古史里,前后早已听出许多的手腕心计。渐渐了悟了国器之重,也实际明白了举重若轻之法。
林吉贞,主要训导皇子的治国之能。而在行痴处,十七皇子,却修习着武学精要。
武学一途,古已有之,但却总是着言不多,总靠慧悟。一人便有一人的修习之法。其流程,也常常迥然有别。
有的或是以自身皮肉为根基,总以铜皮铁骨,身可开山裂石为要,漫水而不溺,烈火而不焚,修习人阶要典;
有的,却是走器械外物,圆融自然,和谐于天地,以身为器,一而化千万,演习大道亘古,是地阶之法;
而再者,却是以吞吐天地,心怀古今,苍莽隐于胸臆,御风使物,沛然高迈,走的却是内养之功,是天阶的数术。
这天地人三阶,路数不同,却无高下之别,无非是各有侧重罢了。而这三路的进取,行至后来,也莫不殊途同归,到得宗师境界时,跳脱出来,不再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三道合而为一,诸般武学精要汇通一处,世间无为法,尽在一念间。哪里又还有这般分别。
故而,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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