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里淹死过人。
这种深度的河水能淹死人?苏阮阮是不信的,当然,若是人刻意寻死,也是能够淹死的。
将信将疑地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颜色澄澈,使人心情明快,高楼下的世界好像抽象的照片,车流一点点淌过,雨水被大地吮吸,渐趋于消失,唯独昨天的大雨让她记得明白,在昨天事情都变了,她向陶安安告白了,别扭的也不算是告白的告白,也总算表达清楚了心意。
医生在身后绕过,越过她的身子将窗帘合上:“光太亮,别拉开。”
“哦……”她等待陶安安出来等得百般聊赖,陶安安说她可以去上课,不必等,她满口答应了,身体还是诚实的。
这是在顶楼,天窗打开,露出细碎的鸽子振翅飞翔一般的光亮,地上的光斑随着日光的游弋而渐渐变幻,医生和病人失去界限,在下面走动着,一副经典的莫奈式的绘画。
按照医生的指示等到下午,从片子上看并没有问题,在和病人交谈中也觉得毫无问题,最后,医生摘下眼镜来,揉揉被眼镜架酸了的地方:“乍一看就是上火了,记得多喝水。”
“……好的好的谢谢您。”
确定了陶安安并不是被幻觉侵扰,苏阮阮的警惕便上升了一层,那么那种诡异的事情要如何解决呢?陶安安对自己说了,即便是自己不想,也总会有一些主观的存在,那么去掉这些,应当是事情的原貌。
哪怕她剥离出了自认为的事情的原貌,那个脑海中谁也听不见的回光返照系统的声音便无法解释,陶安安一口咬定有,还有那不断跳河的诡异命令,都让人觉得不安。
哪有消除人怨念是要这人跳河的?这不是更有怨念吗?自己摔到河里还跳不够,非要再跳几遍?
所以她认定这是一场阴谋,有人心怀不轨,尽管还不知是所为何事。
因着时间已经耽误了,所以直接到许之焕家里去,打车去,开许之焕的车回来,许之焕的妈妈第一次看见苏阮阮,心心念念地认定这就是儿媳妇,非要留她来吃饭,她好说歹说牵着狗走了,觉得自己像是又活了一次。
金刚和苏阮阮不熟,虽然金刚这名字都是苏阮阮取的,但是金刚见了苏阮阮就好像见了陌生人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依偎着陶安安。
陶安安撸狗似乎是自带天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仅次于许之焕的亲和度,金刚黏她黏得紧,到下车时都是陶安安连搂带抱拖下车来,这才规规矩矩牵着走。
它晃着屁股,尾巴一摆一摆好像一把小扫帚,屁股圆圆的,后腿也壮实,一步三回头看看陶安安是否含笑对着它。如果它回头时,陶安安刚巧露出笑靥来,这狗就以为是对它笑了,撒欢儿跑得更厉害,苏阮阮得时时刻刻把它拉回来,不让它跑到机动车道上去。
如果它回头时,不巧,碰见苏阮阮侧过脸来和陶安安说话,挡着陶安安的美颜,这条狗便贼心不死地停一会儿,凑到陶安安身前来蹭她脚踝,蹭半晌,等到陶安安躬下身子摸摸头,于是乐呵呵地再跑,被苏阮阮拽住,乖乖扭着屁股走,再一步三回头瞧瞧陶安安。
“你看,这狗跟流氓似的,老讨好小姑娘。”苏阮阮盯着狗又盯着陶安安,“以前不见它对我这样啊。”
“它可能是喜欢陌生人。”话音才落,金刚便飞奔到她身侧蹭她,她笑笑,揉揉脑袋,金刚便撒了欢儿往前跑。
“过分。”苏阮阮自顾自地牵着狗向前大步走了,将陶安安甩在身后,被甩了的陶安安还没来得及想想苏阮阮此举何故,就眼见得大步跑了的苏阮阮又奔回来,带着蠢蠢欲动的微妙的嫉妒过来狠狠哼了一声,便在身侧牵着狗慢悠悠地散步。
人约黄昏后,相较还是陶安安比较瘦。苏阮阮和她谈天,像从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并不密集,零散的,没有任何目的,不是讨论,像是清谈,说到吃什么,说到明天如何,说金刚到现在都没拉屎,拿了铲子和袋子也好像没有用的样子,一会儿回去拉在地板上她就立马在往上搜索狗肉汤的做法。
许之焕如果知道苏阮阮如此不待见他的狗,估计也是要苦笑的,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正在游泳馆里练习,一遍又一遍带着游泳队准备第二天的比赛。
他的队员里有一个男生默不作声地到吸烟区吸了一支烟再过来,平时健谈的他现在竟然没什么话,默然无声半天,倒是有些奇怪,大家问他说怎么这鸟样,他没说话,半天才说是和女朋友吵了架。
“你女朋友宋敏吧,她一看脾气就很坏,一定不是你的错。”不知道是谁大嘴巴说了一句,众人忙捂住这厮的嘴巴让他可别叭叭了。
“她跟我吵架,我找不到理由。”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那个大嘴巴又开始叭叭。
“诶我草泥马你能不能少说几句?就你一天到晚嘴叭叭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宋敏这人又不跟别的男生来往,别说男生,你见女生跟她暧昧关系吗?别瞎说。清白着呢!”
那男生始终没说话,许之焕远远看着,一吹哨,大家像是饺子下水,噼里啪啦,埋入水中。
任由金刚拽着绳子跑,跑半天,谁知道金刚到学校门口。学校傍晚平时来遛狗的附近居民倒也不少,她们两个走来也不显得违和,主楼巍峨伫立眼前,陶安安再次凝视它,想起自己第一次到陆岛大学来的场景,无比憧憬的地方,现在也显得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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