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甘卿整个人像被大风掀起的裙摆,扣在车顶上的几根充血发紫,指甲瞬间就劈了。单凭一只手的指力是无法承受这么大力量的,甘卿被甩了下来,腰腹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在半空中一拧,仓促间,她好歹保持了双脚落地。
她半跪在地上,还没等站起来,那车又自杀似的往路边小店的墙上撞去,要把她挤死在其中,已经没地方躲了,就在这时,一辆越野车突然冲出来,撞在了面包的屁股上,被追尾的面包车整个弹了一下,两轮翘起,砸在了两棵大树上,司机的头和左侧车窗来了个亲密接触,晕过去了。
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杀气腾腾的刹车印,直到这时,方才差点被撞破门窗的店里的客人才反应过来,靠窗坐的一排全体起立,腿脚往里跑、脖子往外伸,站成了一排惊慌失措的斜杠。
甘卿浑身的冷汗一下冒出来,浸透了她薄薄的t恤,她抬头往救了她一命的越野车上望去,只见一个叼着烟、纹着身的壮汉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沉着脸看了一眼自己有点弯的前保险杠——正是悄悄那个宠物店的老板。
悄悄离职走了,除了闫皓,她没给任何人留联系方式,店里的猫狗蔫了好几天,老板又一时雇不到人,只好每天自己亲自来看店,把人和动物都看得十分的愁云惨淡——附近的宠物主人临时出门想寄养的,看见这么一位,都不敢把猫狗往里送。
宠物店老板打完电话,上前拉开面包车门,探头看了一眼,冲甘卿说:“哎,这小子还有气……”
他话没说完,面包车司机突然睁眼,一道寒光劈向宠物店老板,随即只听一声轻响,甘卿用手背撞开了面包司机手里的匕首,横肘撞开了宠物店老板,他俩在狭小的空间里眼花缭乱地较起劲来,那司机突然哑声惨叫了一嗓子,匕首“呛啷”一下脱了,虎口筋腱处落下一道血痕。
宠物店老板反应还挺快,上前一步踢飞了那把匕首,没等甘卿反应过来,他海碗大的拳头就怼向了面包司机的脸。面包司机本来就两边凸中间凹的脸差点让他怼成陨石坑,两行鼻血潺潺而下,他往后一仰,又不动了。
甘卿:“……”
宠物店老板瞄了甘卿一眼,一言不发地从自己后备箱里翻出一卷绳子,把晕过去的面包车司机拎出来,扔在地上五花大绑了,完事用脚尖踢了他一下我,对甘卿说:“我报过警了,这人你认识吗?”
人不认识,但甘卿认得他方才那一刀的手法——刀光如惊霜闪电,短促地一闪,自下往上——是他们自家门派的基本功。
这是许家人。
她一时沉默,宠物店老板也不追问,蹲在路边叼起根烟,翻开通讯录找汽修和保险公司,声音有些含糊地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过既然不是普通人,就不要强行过普通人的日子了吧?要不然周围路人都得跟着你倒霉。”
甘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方才差点被殃及池鱼的店里,路人们鱼贯而出,但都不敢靠近,远远地围成一圈,拿着手机拍照。
她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可我……就是普通人啊。”
“普通人?”宠物店老板看了看她的手,劈成两半的指甲留下了一条血痕,已经凝血了,干涸的暗红凝在她的指缝里,那里有一把带血的剃须刀片,“普通人你带刀干什么?”
甘卿无言以对。
“西一拗……骁。”年幼的女孩笨拙地举着铅笔,在小田字格本上写鬼画符,“师父,这个字好难啊,怎么这么多画……哎哟。”
“我还没嫌笔画多呢,”卫骁在她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那是你师父的大名。”
女孩歪头琢磨了好一会:“你不是叫卫长生吗?卫长生是小名呀?”
卫骁避而不答,伸手敲了敲她的作业本:“字认完了吗,别走神。”
女孩撅起嘴,不再纠结师父的多变的姓名,唉声叹气接着写作业,屁股上长钉子一样,写一笔晃两下,小眼神老往窗外飘。
卫骁:“总共也没有几个字,写完了再出去玩。就知道玩!”
“我没想玩,谁想玩了?”女孩故作老成地皱了皱鼻子,“我想出去练刀,你说等我满八岁就教我庖丁解牛的!”
卫骁敷衍地说:“你还够不着灶台呢,不急。”
“我没说要学切菜!”女孩说,“我要学庖丁解牛,咱们门派家史上的那种,门派家史我都查字典看完了!我以后也要继承万木春的衣钵。”
甘卿小时候瘦瘦小小的,还皮,在外面什么都想摸一把,因此总生病,卫骁带着她练功夫,是为了强身健体,给她打了个很结实的基础。他是一代大家,触类旁通,什么都教,就是不教她“庖丁解牛“。小甘卿纠缠不过,于是每天赖在厨房看他切菜——因为据说万木春一手功夫全在指尖,不管动刀切什么都会带出来——然后自己摸索着瞎练,差点割伤了自己手上的血管。卫骁怕她自己鼓捣练坏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大致给她讲了讲,嘱咐她不要用,也不要在外面提起“万木春”。
“为什么不能提‘万木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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