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伊芙,这些年来有不少传闻,不断有人走来告诉我她的境况,有人说看
到她在东京拖着一个穿高级西服的花甲老翁在逛商店,更有人说看到她在拉斯维
加斯跳艳舞,每次听到这些传闻,我都是一笑置之。
“你不打算去找她吗?”经常有人这样问我。
我同样都是以笑容作为回答,经过五年后的今天,我开始学会尊重别人的决
定,现在的我比较珍惜对于她的回忆,而不再说想见她了。
从远处回望,我更清楚的认清当年的事,更清楚的确认伊芙那时如何思想、
如何感受、如何受伤。比起过去,现在的我会更重视我俩之间的思念,而不再勉
强大家一定要在一起。
伊芙离开后,不久我离开了工作的地方,和积克跑出来开了一间规模极小的
广告公司,他负责设计制作,而我负责业务工作,生活尚算安稳。
我们的公司位于中环荷理活道,每晚放工后,我俩就会跑到附近的酒吧吃喝
玩乐,渔猎女色,经常fēng_liú快活直至天亮,第二朝因为宿醉而无法上班。
别人认为我因为伊芙而x情大变,我却不这样认为,与其说这种生活堕落,
我倒觉得当年离开伊芙后过的所谓积极人生,反而是另一种堕落,一种光明的堕
落。
伊芙说我的人生是属于光明的,我倒不觉得这样,现在的生活挺适合我。
什么是光明?什么才是黑暗?
伊芙不想影响我才离开我,但她错了,因为早在十二岁时我已被影响,从那
时开始已没法走回头路了。
有天我心血来潮的问积克:“喂,那时你有没有和伊芙上床?”
“陈年旧事了,提来干么?”他显得有点为难。
“真的无所谓,告诉我。”
“当然有!她来者不拒,我fēng_liúy贱,她一进公司,我就和她有一手了,只
是那时不敢告诉你罢了。”
“说来听听,你觉得她的人怎样?”我突然很感兴趣。
“这个…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来说,其实我真的不觉得她是个y荡的女人,
怎说好呢?说她不美又不是,说她x感又不是,但只要一看到她,就自然想和她
干那回事,嗯……”他抬头苦思。
“x魅力!”
“对!x魅力!虽然她纯品大方,但一和她眼神接触,就会令你自自然然想
到x!自自然然被迷住,真是不可思议的女人……”积克说着,竟然回味起来。
自此之后伊芙常常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话题。
伊芙的爸爸去年死了。
他得了末期肝癌,我曾经到医院看他,他全身c着大大小小的管,连话也说
不出来,只得用呆呆的眼神一直凝望着我。
伊芙的妈妈向我哭诉她丈夫快不行了,哀求我替她找伊芙回来,我也想,但
我没办法。
探病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断气了。
丧礼那天,我看着火葬场上升起的阵阵白烟,心里非常感慨,一个人六十二
年里所付的情感、所作的孽、所拥有的回忆、与及半生所作的梦,就这样化为青
烟,最后灰飞烟灭。
这年来,我没有再见我老爸。
伊芙走后,他也非常内疚的搬走了。我没有恨他,只是每次见他,都自然令
我想起伊芙。现在我只是每月存生活费到他的银行户口而已,半年前和他通过电
话,他仍健在。
儿时喜欢的偶像冲田浩之于一九九九年自杀身亡了。他在自己的寓所上吊,
由于他在香港不太出名的关系,事件没有广泛报道,我只在电台的日本流行歌曲
节目中听说过一次,想再确认或深究已不能了。之后我尝试去回想关于这个曾经
热爱过的偶像的种种,发现除了一两首歌曲的几句旋律外,其他的竟然全部都忘
了,其中更包括他的样貌!这使我很悲哀,伊芙和我所共有的回忆,已随着岁月
流逝而慢慢淡薄了。
半年前我在唱片店偶然发现一只中森明菜名为“y–
ion”的唱片,内里收录了她八十年代所有细碟歌曲,虽然伊芙说过什么日本
歌星都喜欢,但我知道其实她当时最喜欢的是中森明菜。现在我常在黎明或黄昏
时分,一有空就会将它放在音响内播放,在这黑暗与光明交界的时间,听到充满
怀旧味道的歌曲,世界彷彿突然回到过去,让我可以永远回味那旧日的余音。
我想如果伊芙知道这张唱片,她一定会买下它,然后和我一样,不断重覆地
听着内里的歌曲。
或许有一刻,我和伊芙在这世界上两个不相连的角落,以同样的情怀,听着
同一张唱片内的同一首歌曲,那种到今时今日仍未能明白的奇妙声音,会冲破时
间与空间的阻隔,告知对方自己的存在。我可以感受得到,在黎明或黄昏的某一
刻,在光明与黑暗交替的一瞬间,我们会借着旧日的声音再次连在一起,闭上眼
我会感到和伊芙在布满繁星的晚空之中再次相会,那刻在我面前的伊芙只有十二
岁,而在她眼中的我也一样,永远只有十二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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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集人:“感谢最长笨象的作品,请最长笨象兄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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