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方才出发。
整条街道上都是考生,将近五千秀才挤在这里,人山人海,叶信芳几人有所准备,带了小马扎坐着等候,要是站久了身体会疲惫。
几个人也没有分开,围在一起还能说说话,互相出题作诗,算是考试前最后的练兵。
八月的天,白天还能忍受,夜晚寒风一吹就有些冷了,但这里人实在太多了,挤在一起,风都吹不进来。
子夜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据说是有人插队,两个考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头破血流双双“化蝶”,考试之旅提前结束,相约医馆康复后一起再战。
少了两个人,对于队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动,几乎没有往前挪动。
等到寅时,钟楼上响起了云板的击打之声,一共三声。
紧接着,叶信芳看见街道尽头的贡院,三扇大门齐开。
队伍开始缓缓的行动起来。
一直到凌晨四五点的样子,才排到他们这一行人,个个带的东西都极多。
检查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苛,严防夹带,除了规定考生必须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另外皮衣不得有面,毡毯不得有里。索性此时还是秋季,多穿几层单衣即可,不需要皮衣之类。又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装棉被褥,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
叶信芳他们早有准备,除了有个别人带了咸蛋,糕点炊饼肉脯之类都是切好的,叶信芳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筷子递给那检查的军士,那军士多看了他一眼,接过筷子没有拿手捏,而是用筷子戳。
一包吃食,最后上面都是乱七八糟的孔洞,看着有些糟心,但起码可以安慰自己这是干净的。
秀才试的时候,还需要廪生作保,而到了乡试,只剩下考生之间互相结保,出具一张结报单,待检验过后,方能进场。
进场之后,还有最后一重关卡,核对考生信息,身份、样貌、年龄这些都必须要对的上。
叶信芳这些日子表面过得艰苦,每日在府学苦读,实际上家人怕他吃苦,时不时送些糕点吃食,导致他勤奋读书之后反而发福了……
发胖程度,大概是从两根手指胖成了三根手指。
“你是什么人,这册子上明明写的是清瘦,你觉得自己是吗?”那带着帽子的监考官横眉冷对,仿若一声令下就能叫军士将他拖出去一般。
叶信芳讪讪的笑了笑,“年纪大了,发胖秃头这种事总是难免。”
那监考官恰巧有些秃顶,故而戴着帽子遮掩一二,闻言也不生气,问道:“那你如何继续自证?”
“当时为防变化,还特地记了胸有大痣。”叶信芳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机智。
考官皱了皱眉,再翻一回册子,果真如此,一开始看错了,以为写的是“胸有大志”,还想着现在这些登记之人怎么连这种话也写上去。
叶信芳已经没有羞耻感了,直接将衣服扒开,露出那颗黑色的痣,“大人,您看!”
监考官这才放他入内。
进场之后,立有一旁等待的衙差指引他去号房。叶信芳刚想感叹位置不错,远离厕所,就见到考棚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崭新的便桶。
忙拉着要走的衙差,指着便桶问道:“差大哥,这是何意?”
那位衙差倒是好声好气的答话,没有丝毫不耐,原来是新巡抚又作妖了,为了防止作弊,此次乡试,考生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待在号房里,便桶都是新做的。院试时还能出来方便透透气,乡试是真的坐牢一样了。
关键是,对于那些临近厕所的“厕号”而言,这种痛苦要加倍,考生不上厕所,那么多监考人员总要上厕所吧,味道还是一样的重。
叶信芳真的心疼宋修之,厕所都不能容忍,何况要跟自己的排泄物共处一室三天,到时候怕不是憋出毛病来?
还是院试时那个熟悉的考棚,不过桌上多了两根蜡烛,说是桌子实际就是一块木板,若是有考生太胖,可以将这块木板与那“床”拼接在一起。
叶信芳拿出毡毯,包裹严实后,侧身躺在狭窄的“床”上,这床就是一条木板,又当椅子又当床,长度刚刚够一个成人伸直腿,叶信芳想着那些人高马大的书生,怕是睡不好了。
巳时(上午九点)刚至,又听见一阵猛烈的鼓声响起。
接着听见多人齐呼,“闭门锁钥,静坐待卷”。
乡试一旦关门,哪怕里面发生水灾火灾都不会开门,直到考试结束。
陆续有衙役军士之类发放答卷,连同草稿纸一起。答卷照例是那种红格子宣纸,草稿纸发了十数张,叶信芳心里只感叹,这么大方,恐怕此次的封卷钱不便宜。和院试时相同,依旧是草台班子一样的搬着牌子巡考令考生记考题。
第一场考题,“生财有大道”,“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不能正五音”,“隐恶而扬善” ,这四题分别出自四书,而后三题则出自《尚书》《诗经》和《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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