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进行了一段时间,桌上只剩残羹剩菜,一片狼藉。开始陆续有人告辞了,而且一走就是两、三个人一同离开,很快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少半人了。看来交流感情的机会被很多人主动放弃了,真不知剩下的人又该如何完成联谊会的任务。
王烨刚才喝了不少啤酒,此时正赤着脸和两个女生围坐在陈闵环身旁,不知在谈着什么。我和翁皓、冯旭、大全几个人仍坐在小桌这边,忙了一阵子的张晓宁此时也加入进来,一起听尚明吹嘘自己的情史。路莹早就回去了,只有徐大牧还在和那个准备去冲绳考博的眼镜女人交谈着,看他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像是在探讨更深一层的问题吧。联谊会以这种状态又维持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落下帷幕。重头到尾,联谊会的形式基本上是自己人在跟自己人做着交流,而那些有待于认识和了解的人,早已偕同自己人离开了。结果,所谓的联谊会最终以联欢会的形式告终。
我始终没有和那个陈老师说上话,倒是王烨一直围在她身边,招呼得非常周到,看来此人的行政服务意识不浅。一行人把陈闵环送到站台才离开,她住在高田马场,据说那里的房价极贵。
送走陈闵环后,我和翁皓、张晓宁、徐大牧、王烨正好顺路,便一起坐上开往所沢方向的电车。
电车上,王烨没有提及有关联谊会的事,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对这次联谊会的结果并不满意,也许他想象中的联谊会应该是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才对。虽然联谊会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可至少他向大家推荐、展示了自己,让众人看到了他组织和协调能力的一面。
电车上,我倚着车门,听张晓宁与众人侃谈,在她身后坐着一个酒醉的胖老头儿。只见那老头儿低垂着头,肥硕的身体随着车厢的摇晃有节奏地摆动着,偶尔他的头会微微上扬,紧闭双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突然,那个胖老头猛地直起身子,对我们大吼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中国人,别喋喋不休地说中国话,听见没有啊?混蛋。”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顿时扑鼻而来。
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另一件事情发生了,车厢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顽固的老头,在外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真给日本人丢脸。”青年厉声呵斥道。
也不知胖老头儿是否听见青年的话,他眼皮一沉,发出阵阵鼾声,似乎睡了过去。
这一幕就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我们五人膛目结舌,张晓宁更是吓得面如土灰。她的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是为大声说话所引来的斥责而感到尴尬和恼火,同时,又为得到另一个人的解围而感到意外和歉疚。
“对不起,请你们不要把这老头儿的话放在心上,他喝多了,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其他人,请你们不要介意。”
听完他的话,五人不约而同地向他颔首答谢。我这才注意到这个为我们解围的青年。他看似二十几岁,矮墩墩的身材,一头短发,细细的眼睛,团团的鼻子,衣着打扮有些土气,倒像是个憨厚朴实的乡下人。
回想着刚刚的一幕,我们都沉默了,电车就这样驶过一站又一站。在到达荻山站时,胖老头儿起身踱步到车门前,看来他到站了。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居然跨步走到那个青年面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嘴里还气急败坏地骂道:“多管闲事的混蛋。”然后转身逃也似地下了电车。
“真是个老混蛋。”年轻人挨了老头儿一脚,气恼地骂道。
临下车前,张晓宁走到青年面前郑重地道谢,青年颔首微笑,笑容里露出腼腆和可爱。
电车上的这段经历至今让我难以忘却,短短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两种日本人,一个是仍然保有战争情节的老一代日本人,另一个是新时代下的年轻人,他们呈现出了人性的可憎和可爱。正是因为这件事,2004年的联谊会让我难以忘却,更时常会忆起那个朴实无华、憨厚可掬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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