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塌方的天空
刘巧云疯了。
那件事情之后,我和姐姐仿佛一下子增长了好几岁。
很大程度上,我们的行动都不用语言就可以心领神会。
她把孩子们组织在狭小的房间里,玩耍和嬉闹,我则去做饭。
在我把饭做好之后,我就看见后妈刘巧云从卧室里面走出来,赤身**地舔着嘴角的血走出来。
她嘿嘿地傻笑着,打开篱笆就走了,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过她的身影。
当天夜里,警车就过来了。
他们带着爹爹,爹爹的手上被带上了手铐,但是他的神情很坦然,他看看我,只是笑笑,什么话也没有说。
警察在现场拍摄折腾了好一阵子,才通知刘秋江家人来将尸体抬走了。
姐姐和孩子们自始自终都没有出来,外面的警车的汽笛和刘家人的闹嚷哭喊都被姐姐强行隔离在了门外。
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我也将爹爹的卧室里该擦洗该烧毁的东西都整干净了,姐姐才抱着最小的妹妹蔓石领着三个小妹妹出来。
姐姐说,从今以后,这个家就是我和苦瓜哥哥说了算,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以后等你们大了姐姐再告诉你们,知道了吗?
小妹妹们都像在学校老师提问一样整体地回答:知道了。
几个小妹上学的事情暂时就泡汤了,我们得先考虑生存。
那时候,我才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学到爹爹的手艺。
但是毕竟,十余年的耳濡目染,影响还是有的,于是我立即动手,从划簚条开始练起,居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基本的农具我都能编成了。
我只有加班加点地工作,我知道我的手艺肯定不会卖到爹爹的价钱,我只能尽量多干。
姐姐蔓枝似乎明白我的心意,除了安排好地里的活计之外,就是准时给我准备好饭菜。
以前饭菜的烧制基本上都是后妈干,现在,姐姐上手了,虽然是家常便饭,但是口味、色泽居然还不赖,都显得非常让人赏心悦目。我不能不在心中佩服后妈培育孩子的能力,几个孩子基本上都很趁手。连才三岁的蔓玉都知道在姐姐们割猪草的时候,帮忙掐上一把两把。
但是,你为啥要干那些事情呢?
终于,我的第一批竹具编成了。
我决定到市场上去了。
姐姐说,路上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走一路,不行就在城里住一夜。
我对姐姐说,你也小心一点,睡觉的时候,将屋门上好。
然后,我就走了,我感觉姐姐担心的目光一直跟着我在走。
那天,由于出发的较晚,当天下午大概四点左右我才赶到爹爹常常买卖的地方。
有三五个人立即就围了过来,但是他们看过货之后却说,不是簚匠的手艺啊,唉,怎么搞的?簚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了啊!
我不想说我是簚匠的儿子,因为我怕被问起爹爹的事情。
于是我就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
天一点点黑起来了。
才有几个中年人过来。
小朋友,你家人怎么让你这么小的人出来?
我想锻炼锻炼啊?
呵呵,小鬼还挺有魄力么。那么说,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你手了?
是。
还真是?哎哟,那我得仔细看看了。嗯,不错不错,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啦。
十三岁就能把竹具变成这火候,看来你真是不简单呢。是家传吧。
不是,跟老师学的。
看来,老师肯定是个高手了,我们想要更好质量的东西,许多件许多件,你能让你的老师编几件样品过来看看么?
嗯,恐怕不行,老师已经封刀了。
你先不要这么快答复啊,你回去告诉你师傅,我们的价钱很高的!那样你们就可以卖很多很多钱了。以前我们都是买这里的一个簚匠的手艺,可是好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出现过,我们想可能他家里有事了。所以才来找新卖家的。
好的,那么,你能将各种竹具的价格给我透个底吗?我回去好交代我师傅啊!
行,我给你列个价目表。
那个为首的叔叔就给我打了一个价目表,临走时,他还特意买走了我编的几件农具,说是为了答谢我传话。
由于没有卖完,当天夜里我就睡在了市场一角的一个走廊里面,虽然是秋天,天气还很热,蚊子一到天黑就嗡嗡作响,冷不丁地会叮人一口。
实在睡不着觉,我就放下还剩的几件竹具到市场的空地上行走。
场地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我走在这里,燥热包围着我,让我觉得周围挤满了人似的。
可是好不容易捱到秋意渐浓的深夜,凉意随着风儿一路袭来,吹得场地围墙上的各色旗帜呼啦啦作响,猛然之间,我神魂颤抖,依稀觉得自己到了幽冥地府,黑黝黝,冷飕飕。我哆嗦起来,赶忙钻进我编的背斗里面,浑身上下缩作一团。可是无济于事,好像越缩紧就越感到周围的风声似为鬼叫……
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左右清洁工的来临。
那细密的卷起漫天沙尘的扫把让我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
我知道,我又回来了,回到人世了。
还庆幸,这一天中午,我已经将剩下的几件竹具全部处理掉了。
我看着手中攥着的十四元六角钱,心潮起伏。
我终于可以自己赚钱了!
我终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来给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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