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问到心力憔悴。
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他人站在清远山大门前,守门弟子们纷纷给他行礼。
凤狄只觉荒谬,下意识地,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迷路,顺顺当当地回到了清远。
他脸色苍白,脚不沾地地飘进大门,茫然四顾。回来了,可又无处可去,要回哪里?芷烟斋?师父不在,凤仪不在,胡砂不在,小乖不在,那里还有什么回去的意义?
他漫无目的,在一目峰下的林子里乱逛,孤魂野鬼一样。一会忍不住要冲上峰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师祖,一会又觉得不妥,咬牙使劲忍住。
不知走了多久,忽听林子里有人在小声说话,像是女子的声音。
“凤狄师叔这次走了,下次可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他为什么都不回芷烟斋住了,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那声音清甜娇美,像是曼青的。
另一个女声笑吟吟地打趣她:“他来了也不理你,人家心里都没你,总念着他做什么?看你成天往芷烟斋跑,都快成笑话了。”
凤狄心中突然一抽。
【人家心里没你,总念着她做什么?】
是啊,他完成任务之后总心情愉快地往回赶,那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如今才知道是因为那里有个她。在他二人眼里,他是否也是个笑话?
曼青有点恼羞成怒,先抱怨了几句,最后却叹了一口气:“笑话就笑话吧,我喜欢他,又没什么错。谁规定我喜欢他,他就必须得喜欢我?反正我高兴,我见着他就欢喜,才不管谁笑话。”
凤狄心中又是一动,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巧巧踩碎一片枯叶,林中两个女孩子顿时吓得不说话了。
过一会,林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四处看了半天,忽然见到凤狄,脑袋立即缩了回去,笑道:“你朝思暮想的郎君就在外面呢,还不快出去找他!”
跟着便是一阵笑闹,那女孩将曼青用力推了出去,自己却咯咯笑着跑了。
曼青满脸通红地走到凤狄面前,抬头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脸色极白,映着漆黑的林子,磊落分明。
“师……师叔……你别生气,我就私下说说……没别的意思……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曼青喃喃解释着,抬头偷偷瞄他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只定定看着自己,胸口顿时跳得厉害起来,脸上也忍不住飞红了。
“师叔,你这次回来的好早,下次……什么时候再走?”
凤狄没有回答这娇羞少女的问题。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浪潮,无法阻挡的,要将他从头到脚吞噬掉。
他猛然将她抱住,低头不顾一切地吻下去,恨不得将她吃掉一样。她纤细,柔弱,有一双漆黑的眼,和她真像。
是她,不是她。是她,不是她!
凤狄在唇间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的唇为他咬破了。他又猛然推开她,曼青浑身软成了豆腐,站立不稳跪坐在地上,恍惚间只听他匆匆说了声:“抱歉!”
再定睛去看,他已经消失了,像一个幻相,一场短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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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醒来的时候,心情出奇的好,好的简直离谱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纸小人一号面无表情地坐在床头,老气横秋地拿眼看她:“芳准有急事出门了,托我们几个照顾你两天。”
胡砂慢吞吞坐起来,只觉脑门子一跳一跳的疼。她捂住额头喃喃道:“我……醉了?睡了多久?大师兄回来了吗?”
一号丫头摇头:“我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芳准抱着你进屋,还吩咐我照看你几天,笑眯眯的,心情很好。”
胡砂心头一阵猛跳,好像曾经发生过什么重要的事,她却偏偏想不起来,只是莫名其妙觉得很高兴,很圆满,虽然因为醉酒脑袋很疼,心里却幸福之极。
“师父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胡砂起身穿鞋,一面问着。
一号丫头给她端水过来洗脸,道:“我不知道,应当要过几天。”
她忙完自己该做的事,便“砰”地一下恢复成白纸小人的模样,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胡砂只得把她折好放进怀里,一面摇头叹气白纸小人一号脾气真古怪。
因为芳准经常一声招呼不打就出门,胡砂早已习惯,也不当一回事,稍稍梳洗一番,出来找了一圈,果然不见凤狄,只有小乖无精打采地躺在屋顶上打盹。上次凤仪的作为将它的粉红少女心践踏了个粉碎,它不肯吃东西,只是对花流泪对月长叹。
胡砂觉得自己不便去打扰它的伤感情绪,又因着头疼欲裂,索性在杏花树下一坐,入定凝思。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她双颊嫣红似火,像柔软的藤蔓,紧紧缠着芳准,仿若一只刚成熟的小妖精,花朵般的娇美可喜。
芳准修长的手指顺着她一头乌发眷恋地划下来,最后挑起一绺,放去唇边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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