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站在旁边发呆的胡砂一提,从眺望塔的白玉窗口纵身跳了出去,白色的衣角像翅膀似的扬了起来。他朝她挥挥手:“下次吧。下次我们定然要在你这里住上一年半载,那时可不要将我们赶走!”
语幽元君急急追到窗边,只见他身姿矫若游龙,在空中轻轻一转,踏着祥云飞走了。
他说我们。她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泪水流了下来。
直至飞出长洲,脚下变作了茫茫大海,凤狄才踏云缓缓追上,低声道:“师父,真的要离开清远吗?再也不回去?”
芳准诧异道:“为师说过再也不回去的话么?只说离开一段时间而已,你这孩子怎么误解得这么厉害!”
凤狄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又道:“不,弟子只是想说,小乖还留在芷烟斋,没人照顾。”
他一说小乖,芳准才抬手敲了敲脑袋,叹道:“确实,竟把它忘了,该罚。凤狄,你回一趟芷烟斋,将小乖也带出来吧。我们在玄洲相会。”
凤狄立即答应了个是,跟着却露出一丝犹豫的神色,四下看看,像是在分辨方向。
芳准叹道:“路痴路痴,为师也要替你害臊。往东是生洲清远,你找到小乖,让它给你带路去玄洲吧,指望你,只怕五年也找不到。”
凤狄红着脸赶紧飞走了,没飞多远,就听胡砂怯生生地说道:“大师兄,那是往南……”
他向来冰冷高傲的形象只怕要被破坏的成为零蛋。
凤狄一声不吭,耳朵红得像玛瑙,最后到底还是走对了方向,飞远了。
胡砂从昨晚到现在都是心情郁郁,到如今才露出一丝明媚笑容来,轻道:“大师兄一点也没变,让人不敢放心他独自出门。”
芳准将她轻轻一放,改提着她的背心为握住她的手,并肩立在云头。
他笑:“七十年了,他也就这一点没变。刚入门的时候,却比现在要可爱得多。”
胡砂很有趣味地看着他,期盼他多说些凤狄小时候的趣事,芳准果然从善如流,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他名字里取一个狄字吗?凤狄的家世可不一般,是祖洲专司仪乐的世家,曾经有幸为西王母弹奏过乐曲。因着家族名称中有一个狄字,他拜入师门的时候,他父亲请求道号加上这个字,所以才有了凤狄。”
“这孩子小时候沉默寡言,成天只是躲在房里摆弄那些乐器,我哄了快一年,才哄得他听话,那段日子,真是对我言听计从,看我的眼神都崇拜的不行……哎,怎会像现在这般老成死板,我对那段日子可怀念的紧。”
胡砂偷偷想,师父对她那么好,只怕是因为自己和大师兄小时候差不多吧,对他言听计从的,崇拜的要命。真是个虚荣的师父。
“不过凤狄从小对修行就不怎么上心,确切来说,他资质也并非一流,起初我还担心他百年之后不能开坛授业,直到凤仪来了。”
芳准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停在那里不说了。
胡砂垂下头,低声道:“师父,他……他以前又是什么样,您能说说吗?”
芳准出了一会神,才继续说道:“凤仪——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刚好十七岁,病得快死了,于是我便将他带回清远治病。他实在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趴在窗口见我教凤狄口诀,我念了三遍,凤狄还没记住,他却已经背了出来,我二人都十分吃惊。那时便有了收他为徒的想法,不过他没答应,只说自己要去找青灵真君,将来这里的理由与我说了一遍……就与你那时一样。我疑心大起,将此事说给师父听,却被他喝令立即将凤仪赶走,我第一次忤逆师父,强行将他留下收徒,为此师父有许多年都不愿见我。”
胡砂没说话,倘若他知道以后凤仪会变成这般模样,还会执意收徒吗?凤仪凤仪,实在是辜负了他,辜负了一番慈爱之心。
芳准眉头微展,露出一个笑容来:“凤仪入门之后,学什么都是飞快,不到两年就快赶上凤狄了。要知道,凤狄可是比他早入门二十年,自己师弟要超过自己,显然很打击他的自尊,凤狄的性子也相当傲气,这才开始认真修行。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到底还是凤仪略胜一筹,你若是不来,我原本就打算将所有的本事倾囊而授给他。事到如今,只能说与他缘分已尽,别无他法。”
胡砂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他自己的错,还是青灵真君的错?实在是说不清。
“胡砂,无论是人还是仙,在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些无法反抗,不得不低头的事情。我希望你即使低头,也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他低声说着,双目定定地看着她,“你不要变成凤仪那样。他这样……其实等于就是低头,还是低得最残忍的那种,你明白么?”
胡砂看着他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时想到惨死的莫名,他顺从了,最后还是死去。一时又想到凤仪,他反抗了,成魔了,变得无比可怕。
这一条路,要怎么走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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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洲多山,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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