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万千。
胡砂把木梳上残留的几根头发小心翼翼地取下,用手指卷好,静悄悄地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她甚至不能说出这个行为的意义,但还是这么做了。
回头再看看他,眼睫微颤,睡熟的模样,像个毫无防备的少年。
她心中又感到欣喜,能在这里与他单独待着,不说话也没关系。她轻手轻脚坐在他身边,抱住自己的膝盖,目光顺着他的肩膀滑到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面告诉自己:只是活了三百岁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真的,三百岁,没什么了不起。
想着想着,渐渐觉得目饧骨软,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了。
朦胧中,好像听见周围有许多人声噪杂,还有灵兽叽叽喳喳的叫声。胡砂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茫然望过去,却见面前站着许多人,当中那个金光闪闪,怎么看怎么眼熟,一时只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芳准!还不快快醒来?这是什么样子!”
那人语气很严厉,胡砂疑惑地看了半天,突然“啊”地叫了出来——这不是他们清远山金光闪闪的祖师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耳旁传来芳准的鼻息,胡砂背后的寒毛登时全部竖起,触电似的赶紧回头,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他肩膀上睡觉,两人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更要命的是,他的胳膊还搂着自己的脖子。
胡砂一下子僵在那里。
芳准“嗯”了一声,睁开眼,慢慢看看面前的人,懒洋洋地说道:“师父,你们终于找来了……弟子还以为要在这里等上一年半载呢。”
金庭祖师皱着眉头:“还不快起来!光天化日的,这样子成何体统?”
芳准低头看看胡砂,再看看两人倚在一起睡觉的姿势,脸不红心不跳,很坦然无辜地望回去:“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金庭祖师显然比较了解自己的徒弟,懒得与他啰嗦,只道:“废话少说,伤在何处?”
芳准淡道:“被梼杌打了一掌,断了一根肋骨,受了内伤,无法提起真气,另外,小指也断了。”他把左手抬起来晃了晃,好像断了一根手指才比较重要似的。
胡砂趁机哧溜一下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顺便理理头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乱糟糟的。
“小师妹看上去似乎没有受伤。”凤仪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她惊喜地转身就扑了过去。
“二师兄!啊,大师兄!你们都来了呀!”胡砂见到他俩,顿时觉得亲的不行。
凤狄过来握住她的手腕,搭脉检查了一番,点头道:“好在没受伤,万幸。”
凤仪笑道:“是啊,师妹没受伤,师父却伤得不轻。小师妹,师父是为了救你才被梼杌打了一掌,不然以他的身手,又怎会弄得如此狼狈。你可得好好报答他才行。”
胡砂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愧疚,喃喃道:“真、真的吗?是我的错……那我要、要怎么报答?”
凤狄瞪了凤仪一眼:“不要乱说。”说罢看了看胡砂,温言道:“当时你从半空掉下,师父便扔出捆仙绳将你拴住,谁也没想到梼杌中了太阿之术浑身是血还能动,所以不是你的错,不用自责。”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她不自责,可能吗?胡砂在肚子里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师父,祖师爷正给他疗伤,估计不出半个时辰就能站起来走路了。她心中一块大石头好歹落了地。
袖子被人抓了一把,她回头,见到凤仪凑近的笑脸,他的鼻子都快戳到她额头了。胡砂本能地要退,却听他贴着耳朵低声道:“小师妹,倘若当时救你的是我,你会这样担心吗?”
她顿时一愣,不解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凤仪轻佻地在她脸上一捏,柔声笑道:“傻孩子,师父是仙人,你……可别想太多。以后若是要哭,记得来找二师兄,来者不拒。”
“我为什么要哭?”胡砂很奇怪。
凤仪又捏了她一把,却不说话了。
所谓谣言…是这样产生的
那只捣乱的梼杌最终还是死了。
漆吴祖师带着一群长老将它从头到尾剖了个遍,都砍成肉末了,也没找到被它吞掉的金琵琶。最后结论只能是:金琵琶没有被梼杌吃下去,而是被外人偷走了。
一时间桃源山上下再度陷入莫名的恐慌,不过这些和胡砂也没什么关系。
她最近过得有些小难熬。
彼时她和师父落下悬崖,倚在一起睡觉的事情,被清远弟子们添油加醋地传了个遍。
睡了一晚,早上起来的时候,曼青迫不及待冲到她的房间,张口就问:“师叔!他们说你昨天趁着月黑风高,企图强 暴芳准师叔祖未遂,是真的吗?!”
胡砂正在洗脸,吓得毛巾都掉在了地上。
曼青一把抓住她的手:“师叔!你倒是说话啊……是真的吗?”
话未说完,门外又有人敲门:“胡砂师妹,我可以进来吗?”是白如师姐的声音。
喜欢销魂殿请大家收藏:(m.23dus.cc),爱上读书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