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下午三点零七分,当陈海天得知他未来的妻子即将到达时,便在佣人的帮助下换上了预先准备好的意大利西装,一旁的老管家再一次向他强调了英伦贵族礼仪并作了简明扼要的讲解。
下午三点十二分,陈海天走出了书房,准备正式与他的未婚妻见面。按照老管家安排的计划,此时应该有一位身着礼服的名媛淑女端坐在客厅里。见面后按照既定好的礼仪流程,先由自己亲吻对方的手臂,然后。。。。。。女方的资料自己都看过了,同样是六大家族,相信对方也是,所以是不必有太多寒暄的,如果可以的话,陈氏家族的老一辈甚至认为这对新人可以直接在婚礼上见面。
陈海天记得当老管家说到这里时少有地叹了一口气,他是聪明人,知道眼前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在想些什么。只是生在“家族”之中,有太多生身不由己,早就习惯了。
“吱呀”产于东南亚的红木雕漆门缓缓打开了,客厅里的景象缓缓映入陈海天的眼帘,然后。。。。。。陈海天和老管家都惊呆了。
客厅里,一位芳龄少女正不耐烦地晃动着被牛仔裤包裹的纤细的小腿,面前的一碟云片糕此时已去了大半,玉葱般的手指不时地留恋在唇边,仿佛想要勾住残存的甜蜜。
“你就是陈海天吧。”少女抬起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嗯。。。。。。”陈海天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牛仔裤,一双板鞋就来见面的“贵族小姐”,发现眼前这个人实在无法和资料上的“官方”描述联系起来。不过陈大少爷好歹也是陈氏家族的嫡长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别人不按规矩出牌,那只好自己按规矩出牌了。
“夜雪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是么,你高兴么?”夜雪这次没有看他,继续对付剩下的半碟云片糕。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陈海天练习了几十年的英伦贵族式优雅笑容被夜家大小姐冻结在半空之中。眼前的佳人虽然巧笑嫣然,但无形中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
“坐吧,傻站着干嘛?”夜雪呶呶面前的沙发,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陈海天很是听话地坐下,然后——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中静静流逝。。。。。。
“你好像很喜欢吃云片糕。”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女生都喜欢吃甜的。”
“那我再给你拿一份吧。”陈海天下意识说道。
“你?”夜雪好像听见了什么荒诞至极的笑话,终于抬起了头,掩面吃吃笑道:“我说陈少爷,你真的能给我拿么,你在陈家生活了几十年,进过几次厨房?知道糕点都放在哪么?”
陈海天顿时语塞,只觉得背后发凉,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夜雪那双狭长的美眸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陈海天几十年所谓的上流家族修养。
自己真要和这个女人结婚吗?这是家族为自己挑选的新娘吗?家族那帮老头是不是太不上心了?抓阄决定的吗?资料上写的温婉可人,端庄得体是骗鬼的吗?。。。。。。陈海天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听说夜小姐喜欢音乐,我家少爷特地准备了几首钢琴曲,请夜小姐点评。”关键时刻还是管家出马解围,为二人端上了红茶,暗地里向陈大少爷做了个口型:planb。
“呃呃呃。。。夜小姐这边请。”陈海天如蒙大赦,连忙带路,把夜雪领向了琴房。
琴房里,美妙的乐声潺潺地漫步在庄园内,陈海天如行云流水般敲击着键盘。夜大小姐则依靠在书桌上,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放肆无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曾出现过的专注。
“咚!”陈海天的手指离开了键盘,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几分自信的微笑。这首《仲夏夜的梦》是他的钢琴老师特地挑选的,为他讲解过许多次,今天的他自己的发挥也是堪称完美。他兴奋的抬起头,看着夜雪,竟然难得地出现了一种被表扬的渴望.
“你弹得很好。”夜雪叹了口气,“但你的曲子里,你的生活里,都少了一束光,这是你最大的障碍。”
“海天。”夜雪突然的亲近让陈海天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你为自己做过决定吗?我说的可不是我决定睡前穿哪套睡衣,还是你在餐前决定喝哪年的红酒。”
“在外人看来,我们这些出生在世家豪门里的人,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才能的人接管家族事务,哼!只要不把家财败光,将来的功成名就不在话下,次一点的么,就算沦为家族之间联姻的工具,也好歹衣食无忧。”说到这里,夜雪突然停了一下,芊芊玉指缓缓划过钢琴的边缘,在陈海天身边坐下,“家族这个词给予了我们太多,多到我们无法接受,只好背负。”
陈海天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低头不语的女子,开始时那飞扬跋扈的印象渐渐淡出了他的脑海。“接受,背负?”他低喃着,一同陷入了沉思。
夜雪看到陈海天似乎有所触动,微微笑笑,不再理他。双手开始黑白的琴键上翩翩起舞,弹的正是刚才的那首《仲夏夜的梦》,“心灵的律动那里是节拍器可以模仿的,灵魂的震撼岂是分贝可以计算的?”她的笑容越发灿烂,对音乐的理解亦是无可挑剔。
陈海天哑口无言,如果说他的演奏像清风拂过众人的面庞,那么夜雪所弹出的每个音符,就像一块块石子,能够激起人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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