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你也老了,我也老了。”
王四洲臃肿得身材出现在眼前,让于长山心里突然不是了滋味。
二十年前,二十五岁的于长山英姿勃发,在医院里又是科室重点培养的主科大夫,无疑成为众多女同事争相靠近的对象,可于长山只对一个女人情有独钟,那就是爱人白晓云。
白晓云是护士长,于长山又是业务优秀的外科主任医师,两人的结合令单位的众多女同事无不心碎惋惜,有的人甚至申请调去了别的医院工作。
于长山今天依然记得王四洲当时告诫自己的一句话:女人,因爱生恨,后果严重,十分可怕。于长山本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王四洲有些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可这话说完后的一个星期,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自己成了杀人犯,爱人魂归西天。
“不能再想!”
于长山强迫自己收回那些无谓的思绪,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眼前的困境上,趁天色大亮之前,如何逃离公墓。
于长山看着王四洲提着裤子走回去,消失在远处的墓碑后,但紧接着又是一阵的低声交谈。
“刀队,你看这家伙今晚还会来么?天都快亮了。”
沉默中,有人低声叹了口气。
“咱们肯定被发现了,走吧。”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人站了起来,高出墓碑大半个脑袋,于长山仔细辨认,这个人大约三十五六的年龄,面容冷峻,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所到之处令人不寒而栗。
于长山一愣神儿的功夫,那人的目光眼看着就要看向自己这边,于长山赶忙一缩脖子,躲回墓碑后,藏了个严严实实。
“通知外面的王小慧,收队。刘刚,你去吧王师傅送回家,记得把补助付给王师傅,然后你回家补上半天觉。”
“刀队,那您去哪儿,我一会儿去找您。”
“不必了,我自己随便走走,活动活动。窝了一宿,骨头都生锈了。”
于长山再次透过墓碑的缝隙望去,那人身后有站起来两个人,一个是王四洲,还有一个事身材敦实的年轻小伙。
一阵晨风吹来,浓雾渐渐散去,东边的天空开始放亮,于长山这才看清楚,三个人身上都披着警用毛毯,每个人的头发已经被露水和晨雾打湿,显然这一宿的蹲点儿让三人精疲力竭,深情沮丧。
低下头,于长山也才发觉,原来自己的运动外套和行囊也已经湿漉漉一片,被冰冷的晨风一吹,不禁打个冷颤。
远处传来几声鸡鸣犬吠,三人穿过墓群,向北门的方向走去。
墓园再次恢复了宁静,于长山已经能够看清自己身后的墓碑,原来自己一晚上的藏身之处,不过是一条狗的墓地。这个墓碑上镶嵌着狗的相片,还有主人提写的墓志铭。
“愿儿子乐乐在天堂永远快乐无忧。”
于长山不禁暗笑,普通百姓想安葬在公墓里还需要拖关系,走手续,想必这个狗主人一定手眼通天,非富则贵。
天色越来越亮,有晨练的声音已从墙外传来,于长山决定马上翻出围墙,脱离险境。
于长山将行囊再次扣紧,头套拉低,正要起身,于长山脑海里胡然闪过一个念头,赶忙俯下身子,眼睛盯着三人离去得方向目不转睛的看着。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于长山的第六感警告自己,眼下并不安全。
果然,又过了将近一刻钟,那个敦实得年轻人胡然再次出现在于长山眼里。
“唉!算了,看来时真的不会出现了,王师傅,咱们走吧。”
“哎呀,我就说嘛!丁伟肯定不会来的,要不我这十九年里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最后站起身的人,正是那个被称呼刀队的人。这一回,于长山真真切切看着三人离开南门墓园,向北门走去。
好险!就差一念之间!
于长山庆幸自己的第六感,庆幸自己熬了一宿,头脑还能如此庆幸冷静,再次确认周围无人,于长山三下两下又翻上围墙,跳了出去。
街上已经有车辆偶尔路过,还有环卫工人不知疲倦的清扫满街的落叶,扫把发出哗哗的声响,听的真切。
于长山小步快走,因为他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市郊,那个和货车司机约好的见面点。
这路程不近,要想在一个小时内赶到那里,非得跑步前行不可,好在正值晨练十分,即便此刻在街边跑动起来,想必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打定主意,于长山甩开臂膀,迈开脚步,故作轻松地朝既定目的地跑去。刚拐过弯,跑过第一个路口,一个早点摊出现在于长山面前,而早点摊上唯一的一个客人,正是那个被称作刀队的人。
于长山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自己已无法退回去,距离早点摊也不过二十几米的距离,仅仅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自己的每一个脚步声都能清晰的被对方听见。
于长山心中纠结,但脚步不敢紊乱,依旧假装是一位普通的晨练者,几乎与早点摊平行时,于长山斜着眼偷偷看向早点摊,发现那人夹着油条也正看着自己。
于长山心中暗叫不好,一阵极速的心跳,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速,几大步跑过了十字路口,奔着市郊方向加速前行。一口气跑出几百米,于长山放慢脚步,回头发现并无人上来追赶,俯下身子喘着粗气休息。
掏出行囊的水喝了两口,于长山不敢耽搁,提着一口气,再度狂奔起来。
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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