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某一种人物。
衣衫褴褛,率性而为,去留随意,洒脱不羁……在那副落魄贵公子的外表下,倒有颗天不怕地不怕的磊落的心,里面装的全是百姓。
像个侠士。
“在这朝廷里,‘不听话’的人不多了,这韩沅疏能排上前三名。”顾少恒往隔扇上瞄了一眼,见徐斯临还没有回来,道,“工部秩序虽低,却是有不少肥差,关键位置上怎么也得放自己的人,难得的是,徐阁老竟能容他留到现在。”
既是贪污一条龙,肯定各个环节都不能含糊。韩沅疏就像颗白子,搁在一堆黑子中间,却始终没有被吃掉,孤独的小人被包围了也不怕,还能张嘴就嘲讽……
“在他之前的工部主事,因不识时务,只出任不到两个月就被……”顾少恒一脸“你懂的”的表情。
青辰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落到了徐斯临的书案上。
那上面是他的银鼠围领、狐皮暖耳、织锦手套和一套名贵的文房四宝,都是寻常人用不起的东西。
他姓徐,自小跟着徐延耳濡目染,以后要在仕途上大步前进,只怕也少不了依托徐党。现在他还只是一条小溪,可他这条小溪,总有一天会汇入徐党的大海。
因为他与他们生来就是一路的,这条路纵贯了他的一生,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青辰想着,不由蹙了蹙眉头。
“在想什么?”顾少恒见她出了神,问。
“我在想徐斯临。”
“他迟早也……”
正说着,徐斯临就进来了,顾少恒立刻住了嘴。
徐斯临进了门,见他们似乎是在说什么悄悄话,淡淡扫了一眼二人,便沉默地坐回了座位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顾少恒只能找话化解尴尬,“你到哪儿去了?一上午不见你。”
“没去哪。”
其实,徐斯临刚才是找林陌和罗元浩去了。
这些日子,因为“归顺”这两个字,她看书的时候,他会忍不住看她的侧脸,她出门时,他又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背影瞧。有的时候他会想,万一沈青辰真是女的,他又该怎么让她归顺呢。后来只摇摇头,怨自己想太多。
徐斯临去找林陌和罗元浩,其实是去找灵感了,这两个人是自动归顺的,兴许能提供点什么。
大冷的天,三个人凑在茅房门口,在听两个人说了一堆废话后,徐斯临都想骂娘了。临走前,林陌幽幽地说了一句:“个人魅力。”
走回工部的路上,徐斯临便一直在思考这四个字,因没系围领,冷风直往他领口里钻。他也不觉得冷,只觉得这四个字有点新鲜,还有点玄乎,但是入了他的心。
魅力……只是不知道,他要拥有怎样的魅力,才是那个人喜欢的。
“哦。”
见徐斯临只吐了三个字,顾少恒也懒得再管他,转向青辰道:“这两日我研究册录,发现了一些问题,不过得先到典簿厅寻册书来看看。你不是要帮韩大人修堤吗,兴许还对你有帮助。等我哦!”说罢,他便往典簿厅去了。
出门时帘子翻卷,炉子里的火跳了一下。
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人。
徐斯临穿着一身青色冬袍,一只手抱着袖炉,一只手翻阅册录。翻了一会儿,他就停下来,出声问:“你去找韩大人了?”
青辰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嗯。”
“我刚才路过他号房,正巧听见了。”他也抬起头,目光与她的相接,“你想去怀柔看堤,他没同意。”
“嗯。”青辰又把目光挪回到书册上。
自从在性别问题上不再纠结后,徐斯临表现得就像个正常的同窗。现在这番话让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又忍不住了,见她碰了壁,便要来奚落她。
“我可以帮你。”静默片刻后,他平静道,一双漆眸望着她,“我有办法让你去,今天就可以去。”
青辰滞了一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来,“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睫毛眨了一下,手无意识地去抚了下桌上的毛皮围领,“不是只帮你,你也要帮我的。”
“嗯?”青辰搁下笔,看着他。
“韩沅疏那人,不卖任何人面子。工部这些事我不精通,观政考绩的文章,你来帮我一起写。顺便,你这次若是得了他欢心,再替我说两句话。”
青辰听完没有说话,她有些纳闷他竟也会在乎观政的考绩。他便是什么也不做,散馆后内阁的大门也是对他敞开的。
见她犹豫,他又道:“我们是各取所需,这样谁也不欠谁的。修堤的事耽误不得,怀柔县十几万百姓,那么多农田,要是不巧明年汛期来得早……”他一字一句说着,语气平和,眼睛一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印着一点点炉子的火光。
青辰有些叫他有些说动了,抿了抿嘴,问:“你有什么办法?韩大人不准我告假,我也不能无故缺勤。而且就算是乘马车到怀柔,一来一去也要大半日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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