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坐院中,抱着膝盖巴巴地等着,天黑风起,山中本就清凉,她被那阴寒入体,冻得直抖筛糠,心中也懊悔不已,不该让师父这么晚还去为自己寻吃的,她本可以再忍一晚,只是被师父温柔呵护一日,却就这般娇气,忍不了饥饿了。
乌云遮月,似要起雨,溪涯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越发觉得凉了,她起身跳动两下,思量不若进屋去等,便迈开了步子。
遥舟所居之地无甚香草芳花,故而也少有芳香气味,屋中常有些许清淡香气,冷而幽幽,与遥舟身上之香同一,却似是由遥舟传于木屋一般。
屋中无杂味,林中无异香,故而溪涯鼻尖嗅得些许腥臭气味时,心便顿时揪了起来。
她四下一望,黑漆一片,因的没有月色,她些许能看清风拂动树叶枝条之形,在夜色之中,却更是如同鬼影,让她心中发起毛来。
想爹在时,也曾上山打过猎,偶有几次自己想跟去,三缠两缠,他便心软,也带自己上山抓过野兔。
她犹记爹曾说过,腥臭气,往往和两样东西脱不了干系,一样是尸,一样是毒。
溪涯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到木屋门口,推门进去,在两间屋子里搜罗一番,却是什么都没能找到,万般无奈只好拿起屋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在手边,凑近窗子看着外处。
院中寂静,只有风动树林之响,她等了半晌,不见有所异,心中就放松片刻。
也就是这时,云开雾散,月出山明,一阵阵狼嚎声,响遍了空州山。
第四章
空州城中有云,空州山上有仙,又云,空州山上有狼,如今她见了那仙,现在便就要见一见那狼了吗?
她手抖的甚狠,儿时常有老人借林中野狼吃人一说恐吓于幼童,为的是吓得他们不敢入山,也就不会出什么岔子。
此刻听那狼嚎,儿时所闻的故事通通涌了上来,溪涯登时白了脸,手颤得提着凳子,心里暗暗期盼遥舟快些回来,也盼她莫要遇上狼群。
遥舟和野狼哪个厉害,她却还不大算的明白。
她扒在窗口上看着,不远处的林子之中,似有什么在走动,动的树枝叶子都随着摇晃起来,从那枝缝之间,隐隐露出些许油绿光亮。
那光亮不多,却是对对成双,在树丛子里四下飞颤,似要出来,却又有几分犹豫。
溪涯看了片刻,便知不好,那对对的绿光是灰毛畜生的眼睛,他们不下山去,反而入了山顶,在这两座木屋外边晃荡,莫不是知道这里有人?
她不敢再看,身子僵硬地缩回去,靠着屋壁缓缓坐下去,定定地望着手中小凳,心中已是一片死寂,她好不容易摆脱一个阎王,老天却又让她遇到了这些个凶兽,她好不容易才得来那么温柔的师父,却来不及相处几日便又要命送狼口了。
她向来不喜听天由命,否则也不会剪了头发宁做乞丐也不嫁给那张家老爷。
她把凳子护在身侧,轻声轻响的站起,预备着若有狼进来,便先给它一凳子。
等了许久,却也没什么动静,溪涯咽了口水,慢慢悠悠探起身子,预备要再看一眼。
院中清亮,乌云已然全部散去,月光撒了一地,没有她心中所想饿狼游走的样子,只一长衣男子,头发冠起,负着手三步两步地打着转。
她看那人,那人似有察觉,回头望她,那眼睛分明泛着绿光!
心头发颤,身子也发颤,溪涯堪堪端住小凳,想缩回去,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动也不肯动上一分。
这是山狼精啊!她竟是遇到了化成人形的妖精!
山狼精却不知自个把眼前的丫头吓得胆颤,见她望于自己,赶忙先跪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又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手上还有模有样地作着揖,先露出一笑,那满眼绿光便更盛了。
“小妖不知仙人名号,多有冒犯,得罪,得罪,只是不知遥舟大仙可在否?小妖有一事相求,前来叨扰,请仙人多多包涵,包涵。”
山狼精行事有模有样,话也说的客客气气,拱着手连连拜了好几下,头也不敢抬。
溪涯心中怕极,此刻却半分不敢透露,只恐让这狼精知道自己不是仙人,便恼羞成怒冲上来“啊呜”一口,她这小身板,可还能活?
她僵着身子,嘴巴哆嗦几下,才出了声,故作镇定地喊道:“师父正在里屋,只是她已经熟睡,我不敢轻易吵醒,要不你还是先回吧,过几日再来。”心中却想:最好永远别来。
“原来是大仙高徒,小妖冒犯了,惶恐惶恐。”那山狼精闻言战战兢兢又跪下磕头,“扰了遥舟大仙好眠,小妖该死,小妖这就下山去,这就走。”
话音一落,却是四肢着地,皮囊骨肉一阵翻动,一张和善人脸拉长开来,化为狼相,一身灰袍化为毛发,转眼变而为狼,不敢有所停留,四爪轻探就要奔下山去。
应付半晌,终得这些狼精下山去了,溪涯半松口气,心里放下了诸多戒备,身子也听起了使唤,略软上了那么一软,手指一颤,那小凳“砰嗵”一声掉了下去,砸的直响。
山狼精前脚已是迈进山林,闻声却顿住,讨好地笑着回头,咧着一张狼嘴道:“可是仙人出了何事?要不要小妖帮忙?”
它不知自个长得可怖,在清冷月光之下,一露笑颜,更是犹如鬼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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