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忠跟着队伍往前走,说是叫大青山,却没有先前大哥所在的那小小工厂的山高大幽深,只是比起一望无际平坦的草原来,凸起一个个绿色的山包来;“青”却是占得了,脚下灰灰菜、牛筋草、刺儿菜、野燕麦……还有各种不知名的野草杂乱从生,已经长到上了脚脖子了,满眼满眼的绿色,真是“大青山”!
他们继续往前走,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些层层叠叠的大石头,被风吹得斑斑驳驳、灰灰黄黄的,石头缝里还顽强地生长着许多野草。石头避风的阴面也出现了一些低矮的长着刺儿的灌木,就听见前面有人喊:“注意着啊!有圪类类针(荆棘)看扯了裤子,扎了牲口腿的!”守忠忙走到道中间,跟紧前面的人。
杨连长问老赵:“你们去四子王旗有事儿呢?不是要去后套?”
老赵犹豫了片刻,说道:“本来是不打算走大青山的。主要是因为归绥这一条路上日本人又盘查的紧了,为了安全就绕路了。去四子王旗也是因为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哈哈!赵军需客气!避日本鬼子是应该的,你们这几个人武装也不行,碰上了不好弄。避我们算啥?”杨连长一席话说得老赵脸上不好看,扭了头不知在看什么。
守义赶上来问:“这位八路长官,您要是能走近道儿,就领我们走吧,省绕路了。”
“不要叫我长官,叫同志就好。最近我们又跟日本鬼子手里头抢下几个地方,从我们武川走,能把你们送出东九峰。”杨连长对守义的印象很好,对他说话便客气了几分。
“那好呀,出了东九峰不远就到包头了。到了包头就放心了!”守义高兴地把手搭在杨连长的肩膀上,正好遇上老赵的眼神,忙又抽了回来,说,“谢谢八路长,呃,同志,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不用谢,不用谢!真能给我们要回点粮食就好。我们这也快断粮了,每天只吃些野菜也不行啊!”杨连长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旁边的小战士嘴又撅起来了,小声说:“又不是没饿过?总好过低三下四求人!”
守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算求人!咱们算是友军,只要能要上,我一定帮忙!就算是求,也是现在我们求着你们,应该的。”
“我先代表我们连队谢谢你!这位同志,怎么称呼?”杨连长听了这话客气地道谢。
“我姓童,大伙儿都叫我老童。”
“好!老童同志!”
“‘同志’这俩字就免了吧!哈哈!”
“行!老童!”杨连长不以为意地笑着点点头,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
这一下在这大青山里转来转去直走了五六天,一会儿是怪石嶙峋的石头山,一会儿是荆棘丛生的灌木丛,不知什么时候又转进了阳坡长草、阴坡长树的山谷里,地上还时不时冒出石头钵子(冰臼),有的长满了草,有的长出了树,有的盛满了水,有的灌满了沙……天上还不时有老隼长声尖鸣着飞过,林子里有时一闪竟是狍子窜过。老赵一时赞叹一时感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多问什么,一直挨到第七天头上,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悄悄问守义。
“你说,他这是把咱们往哪领呢?不会是俘虏了咱吧?”
守义看看左右,说:“不像哇,我觉着那个啥杨连长的,不像坏人!”
“坏人头上号(写)字呢?走了这许多天了,咋还没到那个武川?”老赵心里着急,直跺着脚说。
“这,这我也不知道了,要不去问问?”守义皱着眉头说。
“那你去问,我见跟你还有点儿笑。一见我脸就拉长,又不是我让他们断粮的。”老赵撇撇嘴说。
“那,那我咋问呢?”守义为难地看看他。
“这样,你把咱们先前多预备的干粮给他拿些。我见他们这几天也吃得差不多了,每顿都得去寻些野菜回来呢。这**人就是胆子大,也不怕有毒毒死了!”老赵摇摇头说。
“那行,我去给问问?”说着守义站起身往骆驼跟前走过去,解开一个大包,取出一包干粮来,掂了掂,又放回去点儿,重新包好,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就见老赵用力地朝他点点头,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杨连长跟前了。
杨连长早就偷眼瞧见这两人嘀咕了半天了,又见守义拿了个包袱过来,笑着问他:“老童,这是有什么事儿吧?”
“啊?没、没什么事儿。就是想,”他抿了抿嘴唇,接着说,“想跟你呱嗒呱嗒(聊天)。”
“噢?行啊。呱嗒啥?”杨连长笑着看看守义,看得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些天,这群八路军战士们再也没有提过要粮食的事,在这山里也是风餐露宿,自己虽然没吃的,也没跟他们要过一口,现在守义要问路程的事,真是有些说不出口。他想了想,先把包袱递上来,说:“这是点儿干粮,你们先拿着吃吧。”
“这,这我不能收下。你们出了山还得走呢,还是你们留下吧。”杨连长恳切地推辞。
“你就留上吧。我见你们都好几天没好好吃过顿稠的啦!尽是稀的,还每天挖野菜吃,时间长了那能行?”守义强行把这包干粮塞进他的怀里,眼睛也瞪起来了。
杨连长看看在旁边休息的几个已经面黄肌瘦的战士,用力地点点头,说:“好!那我就先谢过了!”说完叫过一个战士,就手把这包干粮交给他,“给大伙儿分分,别一下吃太多,看撑着。”不一会儿这个战士提着并没有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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