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魏央摇了摇头,“姨娘没做错什么,没有什么可以由得魏央来怪的。”
孙姨娘勉强扯了扯嘴角,神色哀戚却是已经流干了泪水再也哭不出来,她说:“央儿,我是怕了……从前我在家中是庶女,无人疼爱,连亲生的姨娘也是待我爱答不理。后来我遇见了他……我以为我遇见了阳光……可是……”
孙姨娘气息微弱,说起来话也是有气无力,说不上几个字就要好生喘上一番,魏央抓着她的手,想要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
“他不爱我……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叫岚儿过和我一样的日子……可我终究是利用了岚儿,”孙姨娘的眼睛在提起魏岚时终究是涨出了泪水,“我上次明知那茶水中有堕胎药还是叫岚儿饮下,本以为可以扳倒夏姨娘和赵姨娘……可是……可是却只白白叫岚儿受了苦……”
魏央见着孙姨娘这般哀戚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子一酸,红着眼眶说道:“别说了……姨娘,你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孙姨娘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合该有报应……这就是报应……我怀了八个月的孩子,死在了他的亲生父亲手里……”
魏央伸手擦去孙姨娘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她哑着嗓子说道:“姨娘,世间之人,皆有其不可控制之事,岚儿是个好姑娘……您以后和她……好好过。”
“岚儿是个好姑娘,”孙姨娘喃喃地重复着,眼神空洞,“央儿,若是将来我……你答应姨娘,照看岚儿一二,可好?”
魏央的手被孙姨娘抓得生疼,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姨娘,你要好生保重自己,小弟弟无缘于这个世界,可你还有岚儿,我是她姐姐,照顾她是应该的,可她最需要的,是亲生母亲。”
孙姨娘尚未回答,魏岚就端着药进来,眼睛通红,一看就是昨晚哭了一夜。可是未免孙姨娘瞧着伤心,魏岚一进门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天真的笑容配着哭肿了的双眼,更加叫人心疼。
“娘亲,来,喝药。”魏岚不再管那些身份礼仪和规矩,唤了孙姨娘一声自己多年都想唤她的“娘亲”,孙姨娘听见这两个字忍不住又是一阵?酸,终究还是生生忍下了泪意,张嘴吞了魏岚吹过的一勺药。
孙姨娘饮了药便睡下,魏岚还在一旁守着,魏央怕魏岚熬了这么久身体受不住,就让立夏留下帮助魏岚一二,只带着春晓回去。
刚出漫春园的门就撞见了临清,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堆补药,想来是魏成光让他送来的。魏央此时此刻只觉得魏成光心狠手辣地很,故而见着临清也是没有一个好脸色,临清望着魏央走过来便行了一个礼,魏央却是爱答不理地瞥了他一眼,擦肩而过时临清在魏央耳边说了一句:“属下有话对二小姐说。”
“什么话?”魏央挑了挑眉,“父亲要你带话给我?”
临清见四下无人,方才摇了摇头道:“是属下自己有话要和二小姐说。”
“那便说吧。”魏央见临清一脸的肃穆,便停下了脚步,脸上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临清拱了拱手说道:“二小姐可能现在心里正在怪老爷,可是属下要和二小姐说的是,人人皆有其自身的难处,所谓身不由己,便是老爷也不能免俗。老爷并未对不起先夫人,先夫人也不曾对不起老爷。他们二人对不起的,其实都是自己罢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爷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看清楚一些事情,所以他才陷在其中走不出来。这么多年老爷纵使待小姐不好,到底也不曾苛待了小姐去。”
“临清,”魏央望着面前这个总是站在魏成光身后不善言辞的男子,一脸正色,“当年之事,你知道多少?”
临清面不改色,又是一个拱手,“属下跟随老爷多年,老爷经历过的事情属下都知道也都不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不值得现在的人提起,小姐也莫要再问了。”
魏央被临清用几句话敷衍,胸口堵得难受,深呼吸了半晌方才稳定了情绪道:“我只问你一句,我娘……是怎么死的?”
“积郁成疾,”临清答得很快,毫不加思考,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属下可以给小姐担保,先夫人确实是病入膏肓而终,只是大夫的诊断说是积郁成疾,如何得的郁,可能就有多方面原因了。”
“行了,我知道了,”魏央似乎有几分哽咽,朝着临清挥了挥手道,“你且进去吧,回头……告诉父亲,叫他莫要太伤心……注意身体。”
临清这才点了头,朝魏央行了个礼道:“小姐对老爷的关心属下一定带到。”
听了临清的话后魏央心中甚堵,似乎有一股浊气卡在胸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恨不能大哭一场,好叫泪水化了这一方浊气。故而魏央右手捂着左胸口,匆匆忙忙地往前走。
春晓见魏央这副样子,心里也是疼得很,出言说了一句:“小姐若是不开心,便哭出来吧。”
魏央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只是在听见春晓这句话后就再也忍不住泪意,刚刚张了张嘴便是泣不成声。
春晓伸手抚着魏央的后背,给她顺了好一阵子的气。魏央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稳住了气息,使春晓递过来的帕子擦了脸,便又继续往回走。
魏央刚进屋子便遣了春晓去打点水洗脸,谁料春晓刚刚出门就是窗子一开一个人轻轻跃进,骇了魏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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