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正感受到和对方的心灵完全相通,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宛如最精致的铜版画,每一根线条都纤毫毕现,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在那双镇定得近乎冷酷的眼睛里,是坚定清楚到不可能被错认的决心。
闪电如金蛇般划过长空,天地间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这轰鸣来自震怒的上苍,来自他血淋淋的内心。理性的锋刃,却在这冰冷的现实中淬炼得无比纯净而锋利。
不管是好是坏,让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直到天崩地裂,直到万物俱毁,直到爱恨终结。
带着雨水的风,湿润而冷冽。真田清孝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飞溅到脸上的雨水,披上外套,撑开伞安静地走入无边的风雨中。
那人倚着墙冷眼看他走进来,一脸“不出我所料”的神情,讥嘲地道:“又是三更半夜就跑来,外面还下着大雨吧,打着伞还淋得这么湿……不是说三天时间么,才过了一天就忍不住了,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吧?”
清孝并不说话,大踏步地走过来,霍地一把扯开忍搭在双腿上的床单。
忍又惊又怒,喝道:“你做什么?”
清孝冷冷地道:“擦头。”
忍气恼地盯着他,苍白的脸上陡然现出两团红晕,胸膛因为激动而不住起伏。他素性高傲,自己都不愿意看见那双断腿,要让他在这个生平大敌面前暴露出身体缺陷,真是宁可死去。可是……对方真这么做了,难道就当真去死么?好像太无厘头了些。毕竟对方似乎并非存心羞辱,房间里没有被单、枕巾之类,除了床单的确没有其他织物可以擦干头发。
但也不能就这么作罢。他想了想,厉声道:“我说过,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能侮辱我!不要以为我落在你手里,就会任你欺辱!”
清孝不理他,自顾自地用床单把头发擦干,随手拉过椅子,大刀金马地坐下,鄙夷地笑了笑:“你的话真多。我发觉每次不管什么时候来看你,你都是睁着眼睛的,而且,话特别多。”
他给自己点上根烟,淡淡地道:“没有人听你说话很寂寞吧?整天对着一堵空白墙壁很郁闷吧?我猜,就算我不出手,过十天半月你也会被自己憋死。所以才会这样,就算来的是我,也让你兴奋得像只猫头鹰似的喋喋不休。”
忍微微变色,随即笑道:“不过现在急着找倾诉对象的好像是你呢!我是对着堵墙壁闷得发慌,真田少爷大概忙得很有趣了。忙到三更半夜大风大雨都闲不下来,我是该羡慕你呢,还是同情你呢?”
清孝心头火起,抓起揉成一团的床单就朝他劈头扔去,喝道:“我懒得跟你废话!我把转让合同带来了,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忍好整以暇地把床单揭下来,轻轻搭在自己的腿上,优雅地一笑:“保持风度。这样恶形恶状很难看的。”
他的目光落到清孝脖子上一道不太明显的擦痕上,玩味地道:“正奇怪真田少爷怎么会发那么大脾气?原来是□我的小奴隶不成,反而给他的小猫爪子抓伤了,哈……”
他不禁放声大笑,但才笑得半声,便碰触到清孝冷森森的眼神,心中一寒,竟再也笑不出来。
“笑啊,为什么不笑?你是应该大笑的,因为你成功了,太成功了……”清孝的语音,低沉而和缓,却带着无可形容的威压,“你成功地把一个骄傲倔强的人变成了自甘下贱的奴隶,你毁了他作为人的全部梦想、希望、人格、尊严,让他成了一个根本无法自立的软脚蟹。”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中甚至没有怒火,只有一片死寂,仿佛熄灭的火山,不再有丝毫温度,静静地道:“现在你满意了?你把他毁得够彻底。”
忍的面色益发苍白,苍白中隐泛玉青,清俊的面孔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死气。过了一会儿,他冷漠地道:“随便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内疚的,否则我的腿和眼睛岂不是丢得太不值得了?”
“现在你也该死心了吧?把他交给我,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他淡淡地道,眼里透出深入骨髓的疲倦,“我也不想报复了,带着他走得远远的,会好好待他,让他慢慢恢复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你会让他恢复?”清孝陡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冷凄凄地道,“你有这个胆子么?你就不怕他恢复了离开你,甚至杀了你?算了吧,你这个胆小鬼,搞出这么多事来不就是要一个完全任你捏圆搓扁的木偶么?除了借助锁链契约,你几时敢真正面对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呢?我真不明白,对着一具行尸走肉,你究竟能得到什么乐趣!”
忍的双手紧抓住床单,指节隐隐发白,漠然道:“我对他的感情,不需要你来评判,你也没有这个资格!总之,要么把他还给我,要么大家一起死!”
他直直地盯着清孝,一字一顿:“你没有别的选择!”
清孝怔怔地瞧着他,摇摇头道:“我真的很想把你的心剜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三年了,便是捂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居然真的可以做到见死不救……”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霍然站起身来,决然道:“好,既然你始终不肯签字,那就一起死吧!”
“不过,在我亲手杀了他之前,我不会放过你!”话一出口,他猛然一拳击中忍的下颚,忍猝不及防,头被打得往后一仰,鲜血随即从嘴角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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