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明年……1939年春天成了一个永恒的空口之约。
不知道他还记着那个被我忘记的约定吗?他一定是记得的……
“笨蛋……”
“傻瓜……明明那么希望一起去的,明明有话想和我说……为什么做出这么不在意的表情,你害我现在后悔了……”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这辆破车走走停停晃了整整两天才到勃兰登堡附近,我腰酸背痛地跳下车,跟司机挥了挥手。
“先生,小心点,祝您好运!”
“谢谢您,也祝您好运!”我想了想又大声说,“等这日子过去了,您可以到波茨坦来,春天的时候,湖区的景色很好呢!”
司机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大声地笑起来,“好吧先生,我也想这种时候早点来!”
中午的时候,我追上了一辆农车,载着满满的青饲料去桑丝西附近。
“你说无忧宫?离无忧宫还远着呢,我们那儿都是一片农庄。”
我点点头,“那您知道帕洛玛庄园吗?”
“你说帕洛玛?怎么会不知道呢,那里是柏林的贵族世家地啊。”
“约德尔家,坎茨家,弗里德里希家的庄园、秋猎场都在那一块呢。”
“你要是早些年来,世道不乱,这个时候都在准备四月鲜花节,我们农庄上可好看着紧。”
我笑笑,不多说什么,“是啊,我从前就听说这里很美。”
“对了师傅,你们农庄上能找地方住吗?”
“住?”大叔为难地挠挠头,“这时候……是不太方便找地方,我那里不好办,要不带你到庄上商店里问问?人多,那一带的人都常聚在里面。”
“也好。”
下了车,我帮忙卸了半天的箱子,大叔感谢地拍拍我的肩膀,“到店里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带你问问。”
我站在门口,看见里面围着台子站着坐着的有不少人,心里微微警惕起来。
我拉起了大衣的领子,摇摇头,“不了师傅,我是外乡人,您进去帮我问问,我站这儿等您。”
大叔乐呵呵笑了笑,一把拉着我往里走,“小子你是不是嫌这里花钱?你帮我干活,我请你吃得了。”
我连忙拒绝他的好意,正在拉扯间,一群人从外面走过来,一个女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凑到我面前来:
“诶?安迪?”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可爱的波兰美人也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安娜姐?”
大叔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你是安娜的弟弟?”
安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看到我些微的警惕神色,立即爽朗地笑了两声,接口到:“那啥,安迪?卢克森,我表弟。”
她瞥了我一眼,然后拉过我的手嗔怪道:“怎么不来直接找我?”
我挠挠头笑,“总是麻烦安娜姐,我手上一分钱没有,白吃白喝觉得不好意思……”
“你个死小子说些什么话!”安娜打了我一下。
“你弟弟是个好小伙,”大叔用力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震得我手臂发麻,“长得这么帅,也不进去让姑娘们见见?”
“不啦,”安娜拉着我往外走,“这孩子死心眼,为了个美人儿搞得茶饭不思,其他人哪还入得了眼,我得开导开导他去。”
第六章
“原来它在你这里。”
我摸了摸挂在大树下面的栖息架,瓦伦汀诺用它锐利的褐色眼睛看着我,它颈部的羽毛已经戒备地耸了起来——它不认得我了。
我冲它涩然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嘛……条件变差了啊,连架子都变小了很多。”
瓦伦汀诺在架子上横向动了动,离我远了一些,脚上的链子发出叮叮的声音。
“这只鹰除了你就只有我能喂,所以我离开柏林的时候就把它带出来了。”
安娜递给我一杯红茶,“味道差了点,我这里可没有鲜柠檬,你凑合吧。”
我笑笑,“哪那么多讲究。”
我指指那只鹰,“你在这里养鹰,不会太引人注意了吗?”
“它很安静,和主人的性格一样,来人的时候就把它放出去,只能这样了。”
我惊讶地看着安娜,“怎么可能,它还会飞回来?”
“你不相信?”安娜走过去给栖息架上的筒子加了点水,“虽然是一只鹰,也会有被驯服的一天。就算再怎么凶狠,习惯了一个人的温柔,也会变得依恋。依恋了,就离不开了。”
“可是你看,它都不记得我了。”
安娜一笑,“它不是不记得你,它是以为你不要它了。它真心喜欢你,就算你抛弃它,有一天你又开始对它好,它又会慢慢依赖你。”
“真的?”
“你可以试试。”
“……安娜。”
“嗯?”
“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安娜不说话,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你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你本来以为,我在波兰,在集中营或者在某个劳动车厢里,甚至……我可能已经死了,是吗?”
我捂住嘴唇掩饰那控制不住的颤抖和慌乱。我开始害怕她往下说的话。
“1939年战争开始的时候我急着要回波兰,当时我和约德尔少爷说了这件事情,他坚决反对我这么做,直接派人把我关在了房间里。
“之后我接到了少爷转给我的电报,我的家人已经到了瑞典,正要前往澳洲。所以我连夜收拾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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