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接受。每一个「好」,都是一份恩。所以最后她被迫接受一堆自己从不要求的恩宠。
她不能挣脱,不能拒绝,否则她就是忘恩负义,就是不知好歹!
或许让一切重新来过,她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要,但她希望那些「要」,都是她能自主性选择的结束。
她想要一份对等的、不被眷养的人生。一个说「不」的权利!
她伤害了符扬,却从未想过那也是在伤害自己。所以五年后的重逢,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她是那样谨慎细心地观察,下意识地在试探,想知道他是否还残存一丝对她的情意。
他没有。他亲口说的。
素描本上是三年前的记忆,三年后的他,已不再爱她了。
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永远从历史里学不到教训。她曾强硬地藏住心事,连自己都骗过,五年后还想故技重施,却已沉重到无力再行。
爱要不太早不太晚,刚好,但他们错过了那个珍贵的缘分。
符扬爱她太早,她爱符扬太晚。
病完一场,犹如发了身冷汗,整个人突然清醒过来。
「萸,你好一些了吗?」艾波替她送药和热水进房,边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前额。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她在病榻上,苍白虚弱地向好友说。
又休养了几日,元气稍复,成萸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必须回去面对那个男人。她欠他一个解释。
回到自己位于布鲁克林的公寓后,她先打电到赵紫绶店里,为自己不明原因的旷职致歉。
「成萸,你终于有消息了。」赵紫绶在那方松了一口气,「好多人来我这儿找你。符扬啦、大卫啦,还有费欧娜,你这一失踪,整个纽约快被那土霸王翻乱了。对了,你哥哥也打了电话来问呢!」
成渤?
虽然不知成渤怎会扯进这一团乱里,她仍然拨了个电话向哥哥报平安。
「小萸,你终于出现了。」成渤的开语词跟她老板几乎一样。他的话中掩不住担忧,「我一听说你不见,心都慌了,这几天正要飞过去看看。你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前几天伯母有事必须赶回台湾,符扬又打了好几通电话来问。他一口咬定是母亲跟你说了什么,才逼得你出走,可是符伯母坚持她没有,母子俩闹得不可开交。」
「我没事,哥,你不要为我担心。符伯母也没有跟我说什么。」成萸元气未复,口气仍然有些虚弱,「我只是……有些事没有想通,必须离开一下子,好好想想。」
「我本来以为你和符扬已经分开了,没想到他真神通广大,又去缠上你。」成渤在那端沉默一下。「你要哥哥出面和他谈谈吗?」
「不,不要,哥,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而且,这次不是他缠上我,是我缠上他的……」她忍不住鼻酸。「总之,请代为转告大家放心,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我会去见符扬,有些话,我必须亲自告诉他。」
※l※ ※l※ ※l※
符扬一接到成渤的来电,立刻冲到成萸的公寓去。
他一到就发现门只是掩上,成萸坐在客厅里发呆,旁边丢着钥匙和皮夹,仿佛这几天便只靠着这两件小物事走天涯。
最让人怵目惊心的,是她病样的苍白脸颊,与清瘦容颜。
「小萸?」
符扬的步伐在接近沙发时,放慢下来。他蹲在她身前,执起瘦骨嶙峋的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一般。
她原本就娇弱纤瘦,现在看来,青色血管隐隐从皮肤下透出,整个人透明得仿佛要淡进阳光里。
符扬高跪在她面前,轻触她的脸颊,话声温柔轻悄。
「小萸,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瘦成这样?生病了吗?」
她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他俊颜上,眸眶渐渐泛出湿意。
「看你,整张脸都是白的,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心疼地轻啄她毫无血色的唇瓣。「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一颗泪珠淌下脸颊。曾经如此厌恶痛恨的男性脸孔,在病中看见,竟觉无比的安心。
「乖,我们先去看医生,然后回去我那里好好睡一觉。」符扬温柔抱起她。「看你,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你到底怎么了?」
「符扬……」
他为何还对她如此温柔?不是说已经不爱她了吗?
「乖,先别说话,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来了,我会照顾你,知道吗?」他吻吻她的太阳穴。
「不,符扬,有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
符扬长声太息。「如果是不中听的话,就别急着说了。」
她心头一阵酸楚。「话本身不会不中听,不过选在这种时候告诉你,你一定会觉得不中听极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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