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来送帖子的小厮未进门便被大房的人赶了出去,亲自上门来送请柬。
顾嘉彦将这个叔父堵在门外,冷声赶人。
顾同远一直因着当年分家时顾同甫多得一份而耿耿于怀,兼且顾嘉彦举业上头比他的两个儿子有出息,他心中不平,眼下总算是寻见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也听说他兄长的案子已经结了,但人确实还在里头,揣度着这案子怕是不简单。
“哥儿莫要误会,我也是想让你们借机出来散散心。你父亲的事急不来,难道你父亲一年不出来,你也一年不念书考功名?”
顾嘉彦寒声道:“父亲指日便可出狱!”
顾同远笑中带讽:“指日是何时?我可是听说,审案的王爷如今根本没工夫理会你父亲的案子,指不定你父亲得罪了王爷,关上个三五年怕也是有的!你们纵不去观礼,也要仔细想想典卖田底之事,否则你怕是连书都读不起……”
顾同远说话之际,巷子口传来一阵马车轰隆声,但他正说到兴头上,根本未曾留意。
顾嘉彦循声瞥了一眼,本是随意之举,却在瞧见那马车上下来之人时,愕然瞠目。
顾同远见侄儿面上神色瞬息万变,狐疑之下跟着看去。
第十五章
顾同远直到被顾同甫让进屋里,还是懵的。
他这个兄长不是在牢里待着么?为何忽然就出来了?
莫说顾同远,大房众人也是懵的。之前总盼着顾同甫归来,如今人真的回了,却总觉得恍如梦境。
顾同甫在顾同远对面落座,似笑不笑:“二弟适才说甚?我未听真切,不若再说一回。”
顾同远尴尬欲死,面上阵青阵白。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不曾这般丢人过!
他这才反应过来顾同甫为何将他让进来,他当时惊得什么都忘了,晕晕乎乎地抬腿就进来了。
不过他也确实是惊着了。顾同甫好歹也在牢里待了些时日,为何竟是神采奕奕的,莫非巡抚衙门大牢里的伙食格外养人?而且,顾同甫为何会乘着马车回家?大牢里的狱卒们还管接管送?
顾同远脑子转不过来,几乎都要怀疑眼前这个顾同甫是个假的了。
他支吾半晌,硬着头皮掏出请柬搁到桌上便燎了屁股一样一下子弹起来,拱手作辞。
眼角瞥见那红金帖子,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找到了些底气,皮笑肉不笑:“帖子这便算是送到了,兄长届时千万记得带上妻小,莅临观礼。”言罢,径自离去。
顾同远的疑问同时也是大房众人的疑问。徐氏拉着丈夫哭个不住,连问他这阵子可曾受苦,顾云容等人也在一旁附和。
顾同甫安抚了妻儿,斟酌一番,旋将自己这段时日的经历大致讲了一讲。
他入狱后实则并未受甚苦楚,他以为的事情都未发生。后来案子审结,殿下又将他从牢房调到了鞫讯室,待遇好了不少,尤其伙食上头。他原被阴暗潮湿的牢房折腾得病恹恹的,这几日倒是逐渐缓过来了。
顾同甫见众人听得又是惊奇又是庆幸,很是嗟叹。
其实他自己也觉不可思议,他原以为自己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末了居然好端端回来了。于思贤后头也未吃苦,但不及他幸运,在衡王抵浙之前,钱永昌那帮人曾对他私下用过刑。
顾同甫询问了家中近况,闻得谢家夫妇跑来解除婚约之事,当即道:“临难见人心,兜兜不嫁他家且是好,咱家小囡囡不愁婚嫁。”
说着话便将顾云容等人支走,跟徐氏合计起顾云容的婚事来。
他能从顾同远的言行举动中看出,顾妍玉怕是找了个好婆家,不然二房也不至于这般嘚瑟,再三要来送请帖。
他嘴上虽说解除了正好,但女儿的婚事到底是被他耽误了,他心中有愧,越发想为女儿寻一门更好的婚事。只是顾家门庭不高,寻个比谢家好的亲家并非易事。
徐氏从丈夫归家的情绪缓过来后,也觉难办。她想了半日,道:“夫君觉着,那宋家小子如何?我觉着他跟他娘似都有做亲之意。”
顾同甫知妻子说的是宋文选,蹙眉道:“我听闻他而今是有些风光,但到底是个快班出身,人前没十分尊重。兜兜嫁他,有些委屈了——不如这样,趁着我此番脱困,咱们以此为由头办一场家宴,把素日交好的亲戚都请来。我记着兜兜有几个表兄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咱们可从中择选,合计合计。”
徐氏思量片时,点头应道:“夫君说的极是,若有更合适的,就另作他选。”
晚夕一家人围桌用饭时,顾云容听说衙署已经贴出告示,为顾同甫和于思贤正名昭雪,忍不住询问万良什么下场。
“殿下已请了圣旨,将万良一干人等革职下狱,”顾同甫声音转低,“这回浙江这边的大小官吏不知要撤换几个,陈翰那个抚台的位置说不得也要挪,我回头还不知晓得要给哪位大人做书办。”
顾嘉彦一下子抓住了要紧处,惊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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