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急促且刺耳的警钟鸣响声从四处高耸的瞭望塔上传出,在大街小巷里穿行不休。
整个镇南城都从酣睡中被惊醒,顷刻间,火光大盛,甲胄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似是在为那尖锐的嘶喊伴奏。
“敌袭!敌袭!是狂狼军!!”
镇南城将军府,一处离正房很近的偏房内,一个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了身子,身上各处隐隐传来的酸痛感令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在干嘛?军演吗?”
少年毕竟年纪尚轻,又没有真个入了伍,这警钟声虽是听过几次,却还不够敏感。
他强撑着睡眼,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一阵,将衣裤抓在手里,下一秒竟是又倒头栽在床榻上,遁入了甜美的梦境。
就在少年的世界再次陷入沉寂后,窗外有火光渐渐亮起,整个将军府也难以再保持安静,于这深夜之中忙碌了起来。
“泽儿!”
不多时,一个带着两分急切的声音从房外传了进来。不等床上的少年有什么反应,房门便被一道裹挟着寒风的身影推开。
“泽儿!”身着红衫的妇人再次唤道。
秦天泽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眨了两下干涩的双眼,应道:“娘,出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了,还睡着。平常的功课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快起来和我走。”
谢婉忙乱之中也不忘记教训一下儿子。她边说着,边转身走出了房门,神色匆匆地顺着回廊向将军府外走去。
秦天泽连忙伸脚踩上床边的靴子,手中抱着衣物,身上只穿着一套白色的里衣,跟着谢婉的背影向外跑去。
到将军府外的距离并不长,秦天泽终于在大门前追上了谢婉。
“娘,爹呢?”
他的衣摆被腰带胡乱系在背后,衣襟半敞,一条裤脚被收入靴筒之中,另一条却还飘在外面,半长的头发散披在肩头,被夜风撩动着轻轻翘起了脚。
谢婉回目瞪了一眼秦天泽,伸出手来绕到他的身后,帮他收拾着毫无章法的衣衫。
“发带呢?”谢婉用手拢住秦天泽的头发,问道。
“没拿……”
“哼,快去西山那边躲一下。你爹早就上城墙了。”谢婉撒手,任由秦天泽的头发披散下来。
她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平日训练常用的制式长枪丢给秦天泽,转身就向城墙行去。
“娘!我……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能,你才二阶修为,上城墙去干嘛?送死吗?别胡闹。”谢婉将头向后侧了侧,语气严厉道。
秦天泽见谢婉抬步欲走,再次出言喊道:“娘!那你和我一起走吧,你最近身体不好……”
谢婉脚步顿了顿,也不回头,柔声宽慰道:“没事的,娘就算是身体不好,也不会被那些个狼崽子伤到,你照顾好你自己。快去吧。”
秦天泽目送着谢婉的背影渐渐远去,再没话说,抓住手中的长枪,向镇南城的西山上跑去。
……
镇南城由玄纹岩铸成的高大城墙在明亮的月光之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城墙正中间耸立着的城楼前,站着一个气势沉稳,面若寒冰一般的男子。男子身周环绕着五股淡淡的寒气,众星捧月般将之拱卫在中心,如同这月下的君王一般。
城墙外,一望无际的旷野上此时半蹲着十数万狂狼军战士。每一名狂狼军战士都穿着坚实的铁甲,身旁伏着一只巨狼。巨狼的脖子上套着项圈,通过一条钢索和主人的腰带连在一起,行动之间宛若一体。
这数目庞大的人狼混编军队,就这样安静地盘踞在镇南城之前,沉默得可怕,竟是连一声野兽的嘶吼或嗤息声都难以听到。
十数万双闪烁着绿芒的狼瞳齐齐注视着那立身于城墙上的男子。狼瞳中并无杀意与狰狞,似乎除了颜色有点渗人以外,和城南王二家养的那条大黄狗没什么区别。
那男子却觉得背心处冷汗直冒,纵然他实力超群,也快抵挡不住这支凶名赫赫的军队这般齐视。
那为首的男子侧后方站着另一个面容清秀的书生,此时书生察觉到了将军的不支,伸出手在空中用力一握。
“杀!”
整个镇南城在那书生的调度下,发出一声滔天巨响。无数隐于城中的踏浪军战士一齐出声,雄壮无比的战吼自胸腔中迸出,声浪滚滚而上,似是将月色都震得晃了两晃。
城外的狼群在这声浪下,有些骚动起来,那压向将军的气势瞬间消散。
立于城头的将军面色恢复如常,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秦海!别来无恙。”
城墙下,一个高大男子越众而出。他面容削瘦,眼窝很深,双目下长着一个鹰钩鼻。这男子单手将自己的头盔托在腰间,一头雪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下分外扎眼。
这男子是唯一一个狂狼军中没有巨狼相伴左右的人。
城墙上,被喊到名字的将军秦海点头应道:“好久不见,臧锋。”
“呵呵,确实很久了。怎么不见尊夫人?听闻她近日来身体欠佳。我这边偶得了两副调养气血的药,待会儿让副官给你送去。”
臧锋眯了眯双眼,一抹猩红色的光芒在眼眶中一闪而过。
“有劳臧将军费心了。我很好。”
不待秦海答话,一抹金红色的火光便穿透夜幕,如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般,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稳稳落在秦海身后半步处,正与那书生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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