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兄妹二人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优良准则,初二那天拿着把紫玉如意到了卫府,卫凌少见的板正,穿着一袭水色的绸衫在门前迎客。
两人赶了个大早,并未乘车,信马而来,到得府前,苏阆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交给门旁小厮,冲卫凌打了个招呼。
卫凌见得是她,眼前一亮,边上前边道:“呦,来的这样早。”
苏阆今日打扮比往常郑重了些,长衣窄袖,白底红纹,中并腰封,长发只拢起了一半,垂至腰间,兼之一副清凌眉目,直要让人移不开眼。
苏阆的手在卫凌眼前晃了晃:“嘿,愣啥呢?”
卫凌恍然回神,笑了笑:“没事,你哥还没到?”
苏阆回首往路口看去:“还在后头,应该马上就来了,我在这儿等他一会儿。”卫凌望着她干净好看的侧颜,有些发怔。
苏城未到,轱辘辘的车轮声先至,须臾一辆马车缓缓拐进两人的视线,卫凌笑了一声:“苏二能不能行?自己乘车,让你骑马来?”
苏阆默了一会儿,道:“这是相府的马车吧?”话音刚落,车帘被掀开,下来一个身着湖色长衫的年轻公子。
卫凌看了她一眼,旋即迎了上去:“状元郎来了,久仰久仰。”
成斐将寿礼奉上,拱手与他见礼,卫凌脸上笑意不减,拧头唤苏阆,口吻亲切:“阿棠,在那儿杵着作甚?”
苏阆没注意车上下来的是相爷还是相爷公子,她在考虑自己方才是不是马骑得太欢把苏二甩的过远了,毕竟苏二公子曾言曰,京中巷路堪比闺秀小姐,一个模子倒,不差分毫。
苏阆正边往路口望边往马车方向走,不察被路上石头稍微绊了一下,被成斐及时伸手扶住:“苏姑娘小心。”
温然关切的嗓音叫旁边两个人皆愣了愣。
苏阆扯回神思,转脸对上成斐的眼睛,撤回了手:“多谢公子。”成斐眉目舒展,亦将手收回:“姑娘不必客气。”
一旁卫凌突然跨一步插上来:“成公子进去便是,我和阿棠还需等等她哥。”
她又唤作阿棠?那日院中海棠花亦开的甚好。
成斐含笑应过,进了府中,路边终于有马蹄声传来,苏阆松口气,拍拍卫凌肩膀:“可算到了,我进去拜见祖母啦。”
卫凌与苏阆二人的祖父生前并肩作战十余年,且拜了把子,形同手足,是以苏家兄妹也称卫老夫人一声祖母,老人也欢喜。
苏阆步履轻快,一路到得堂中,寻着坐在上首的卫大夫和老夫人,躬身见礼:“苏阆见过伯父,祖母,”她笑靥明朗,“祖母大寿,阿棠祝愿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卫老夫人已入耄耋之年,白发苍苍,然精神还算矍铄,见到苏阆进来,脸上笑意更盛,忙让起来,拉着她的手说话儿,苏阆机灵,老夫人被她几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更舍不得放人,直到苏二也进来贺寿,才安排两人落了座,一旁成斐望着苏阆的背影,唇角不觉抿出些许笑意,手中瓷盖儿拨着茶水,眸间墨色益深。
堂中渐渐热闹起来,起先因男女分席,苏阆又来的早,桌上只她一个,现下也陆续来了几个官家小姐,皆盛装前来,妆容精致,团扇半遮面,奉上寿礼后施施然落座,同对方说话,无外乎哪条街的成衣坊又出了新的绣样,谁家的胭脂水粉用着不错,苏阆坐在其中,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是坐在公子席上的。
卫凌忙活完了,径直到苏城身边撩袍坐下,压低声音低笑道:“我说,怎么咱们阿棠坐到小姐堆里,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
苏城抬脸,对面一片花团锦簇,盈盈笑语不时传过来,似五颜六色的春花一朝皆开了,蜂蝶虫鸟其间忙,却让人辨不清种类,倒是坐在里头的苏阆打眼就能认出来,不由挑了挑眉:“要不我怎么说一会儿你寻个由头把我俩放走来着。”
实则两人的担心是个瞎担心,苏阆没人打扰,恰乐得自在。
卫凌还未接茬,身旁一个公子望着对面席上,摸着下巴道:“若论秀外慧中,面赛芙蓉,还当属戚侯爷家的小姐,黎某有幸与其说过几句话,见之不忘,真真是耀如春华的女子,可惜今日还未来。”
小皇帝登基时才十五,且当年又是国舅戚覃一手助其上位,难免大权被外戚移了去,以至侯爷声名,如日中天,成相苏将皆比不得,诚然戚葭相貌不错,但这个黎公子所说,必然是带了讨好的夸大在里头。
且秀外慧中这四个字…苏城掂了掂筷子:“是了,人还没来呢,公子待会儿再忙着夸,兴许有幸能有那么一两句传到舅父耳朵里去,才不白费这么些好词儿。”
黎公子听得他话中讽意,面上立时有些挂不住:“你…”话甫出口,又顿住了。
眼前这位还是苏将的儿子,戚侯爷的亲外甥,小皇帝表兄,也不是好惹的,冷静,冷静。他握紧酒杯,眼睛一扫,眼帘中闯进了苏阆的一张脸,心里却又舒坦了几分。
你妹妹好看有何用,战场都上了,不知夺过多少人命,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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