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还有七八里路,卫锦跳下车,踩着湿滑的泥水趴在车边看了半天,却也是束手无策。便在路边寻了块光洁的大石,铺了垫子略作休整。
便在此时,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抬眼便见那官道上几个黑点渐行渐近,竟是十几个骑兵押送着的四辆囚车。
车轮在雨中拧出咯吱的摩擦声,夹杂着嘤嘤啜泣,在这静翌的官道上格外凄凉。
囚车里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哀求押送的兵役给孩子喝些水,那些兵勇却仿佛是铁了心的不闻不问。
另外的一个囚车里一个虬髯男子如发疯一般开始咒骂怒斥,镣铐撞击着枷锁,发出刺耳的铮鸣,那兵勇被他激怒,高声咒骂,直打得那男人浑身血渍。
“还以为自己是将军,跟老子摆脸色……要怪就怪唐恩九那个逆贼,你跟了谁不好,偏偏随了他这个短命的……”
老兵丁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那‘唐恩九’三个字却仿佛是三把利刃,狠狠的插入青柠的心底,一双娥眉微微一蹙。
“……青柠?”
她指尖一凉,便见了卫锦眼底的星芒。
“想起唐恩九了?”
“师父又想笑我烂好心?”她如墨的眼眸里旋起一道波澜,却仿佛是荡开的水痕,缓缓消散。
山水如墨,一白一粉两道身影默然静立。
远处,怒吼和哭号声仿佛化作模糊难辨的嗡鸣,湮没在着清冽的长风中。
残忍的狞笑声中,冰冷的大刀压上女眷的脖颈,明亮的刀锋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既然王爷要的人只有将军一人,那我等也不必费此劳顿带着你们这些聒噪的废物行路了……”
小儿的哭声仿佛是利刃撕裂了和煦的夏风,泥泞湿滑的土壤被鲜血染透,一道粉色身影落在面前。
妇人惊愕的看着眼前身首异处的兵勇——脸上的狞笑依旧,却只是大张着口,没了呼吸。
而眼前矗立的少女,却柔嫩的仿佛是一朵粉色水仙。
“滚。”
沈青柠看着眼前同样惊愕的囚犯和兵勇,努力压抑着心底的躁动。
唐恩九……唐恩九……终以为那半年的劫数已然变成一场空梦,这辈子再也不会提起,却轻易地叫这三个字揭开了伤疤,脖颈上一阵隐隐的痛,丝丝缕缕,氤氲到了心尖。
耳边一阵金石相克的脆响,囚车被砍成碎片,两人镣铐尽去,却见眼前的少女迎风而立。
她说:“唐恩九是条磊落的汉子,容不得这些龌龊小人玷污他的声名。”
那虬髯汉子缓缓的抬起头,眸子里却忽然闪出一丝银光,“姑娘认得唐恩九……”
诡异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让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寒意,莫名的退了一步,却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巨石滑落,地动山摇,霎时间仿佛天地移位,慌乱中,她却清晰的见了那虬髯男子冰冷的笑容。
大地轰鸣震颤,她却奇异的听懂了那男人最后的一句话,不由苦笑。
原来竟又被师父说中了,看来她真的是要死在烂好心上了……
巨石雨中,卫锦如电一般飞身掠起,直扑向沈青柠娇俏的身影。窄小的山谷中,却仿佛霎间坠入了一个诡异流离的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失之交臂,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囚车卷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如烟般消散眼前!
卫锦的眼圈怒红,在巨石雨中如电穿梭,那一刻,整个山谷却仿佛被施了魔咒,直到那一片诡异的石雨止息,却再也寻不见半个人影……
空寂的山道上,尘埃落定,忽而一阵微风,卷起一张白色的信笺飘落脚边——
卫先生,天涯楼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小槿又出现了 ……
这个男银越长越妖孽了……
执念
沈青柠从天地震颤的梦境里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囚禁在这个阴暗的山洞里,对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见了她醒来,便对她说:“我是横城槿,我们见过一次。”
她默然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山洞狭长,一侧的杂草缝隙里透出明亮得日光,一侧漆黑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他看着她戒备的眼神,扯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你饿了吧,这个给你。”
一个石碗塞进沈青柠的手里——生牛肉被撕成一条条,蘸了些暗绿色的碎沫,散出阵阵腥涩。
面前的横城槿正端着一模一样的石碗,单手在碗里抓抓搅拌,便捏起一条吃掉,见她的呆滞,忽然笑笑。
“这是祈箜的食物,你吃吃看,不难吃。”
她点点头,可看了那殷红的生牛肉,依旧胃中翻搅,可恰在此时,却忽然想起了横城拓野。
他们是兄弟吧……
祈箜只吃这些生牛肉么?难怪横城拓野第一次吃她做的菜就吐了好久。
她叼了一小块嚼嚼,看见横城槿鼓励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很像。
两人对坐,横城槿一袭黑衣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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