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爹爹都离开十九天了!”
木木摸着她的发髻,轻声一笑:“依米真厉害,已经会数这样大的数了。”
小孩子单纯,几句话便被木木绕开,说了些稚语,便听着窗外的雨声,睡着了。
这场雨连着下了两日,第三日才露出了几分雨过天晴的意思。
木木侧躺在床上,看着宇文承的睡相,嘴角生出淡淡的笑。他比他姐姐长得还要像她,尤其眼睛,亦是翠绿色的,偶尔随着光线的变化,还带有海子一般的湛蓝色。
依米的眸子是棕色的,随了她的父亲宇文凉。
耳边似是响起了依米的思念,和她口中喃喃着的二十一天。
木木有一瞬的失神。但总归着,如今想到那人,她已能心平气和,不怒不哀。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本就算是一种悲哀。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水声,随之而来的是方嬷嬷急促的脚步声。
“姨娘,小姐落水了!”
……
木木小心翼翼地托着依米的脑袋,让她的五官口鼻皆裸.露在水面外,然后朝着池岸游去。她许久没有下过水,加之事出突然,脑中一片混沌浑噩,凫水的动作刻板而生硬,甚至因此呛了几口水。
却因为明白身份是母亲,所以紧紧抓着自己的孩子不放。
到了岸边,她想将孩子放到岸上,但依米的衣服已经浸水,她先前又拖着她游了一段距离,此时再无别的力气。
菡萏院里除了木木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外,唯有风声。
她张嘴欲唤方嬷嬷。面前却忽然停下一双榴开百子纹样的杏黄色绣花鞋。
木木愣了愣,下意识将孩子拉得更靠近自己,于是在这安静中,多了几丝水声。然后她垂下眼帘,用着十分恭敬的语气。
“夫人万安。”
成薇没有理会她。
木木的心渐渐提了起来。沉默是最好的解释。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静静待在水里,希冀着成薇可以率先打破寂静。
可是她没有。
依米的嘴唇已有乌色。木木耗不过她,稳稳心神,得体地开口:“不知夫人可否派人将妾身屋内的方嬷嬷唤来?小孩子受不住凉,恐需尽早离水。”
成薇扫了一眼依米,眸中闪过一丝厌恶。稍稍侧身,朝身后的婢女微微颔首。红枝会意,亲自去将方嬷嬷领了过来。
府中道路一向平坦光洁,方嬷嬷却一路趔趄而来。待见了木木的狼狈模样,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木木看着她泛红的眼圈,轻声道:“嬷嬷将依米抱上去吧。”
方嬷嬷欸了一声。
木木不敢有所耽搁,只匆匆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方嬷嬷将依米抱回了房间。她本欲回头看看木木,却想起她将孩子递给她时的眼神。
为母则刚,所以愿意低头,所以甘愿死亡。
木木眼看着方嬷嬷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的她,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池水中,黏腻非常,遑论还有几缕耳发,正紧贴着她的侧脸。
可她还要低眉顺目,一言不发。
成薇居高临下地看着木木,冷冷道:“你当初不该回来。”
木木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成薇嘲讽地睥睨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木木难得抬头,正眼看她:“你害怕了。”不等成薇反击,继续轻声道,“你身为成国公府的嫡女,自小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精通后宅的阴私手段,到底是没有杀过人的……也是,谁又敢让你的纤纤玉指沾上脏物。”
成薇抿了抿下唇,似是不服,却很快将面上神色悉数收去,只余一抹雍容的笑意。
是了,这才符合她的身份。
木木将手放在了池岸上。成薇看出她的迟疑犹豫,淡笑道:“你不必担心……我不会为难夫君的孩子。”当然,一切是有前提的。
见木木仍旧不动,成薇眼中浮现一抹轻蔑。果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呢。
她拍拍手,红枝再次向房间走去。木木猜出她的意图,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许是这池水太冷了,冻得她身不由己。
天色又开始昏暗,平地生风。
宇文承还在睡觉,难得没有被惊醒。木木咬着嘴唇,失去所有坚硬的外壳。
“可以让我,再看看他吗?”
成薇想了想,示意红枝将孩子抱上前来。
目光在触及宇文承的那一刻,眼泪潸然而下。木木将身子向前倾了倾,然后在孩子的鼻尖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他还这样小,以后一定不记得她了。木木忽然就想将他弄醒,看看他那双碧绿色的眸子。
成薇冷眼旁观着,慢慢说出准备好的最后一段话。
“如今夫君正领兵与车前国大军交战,你身为车前国人,会为护国将军府带来多大的麻烦,想来你自己亦是清楚的。就算你侥幸活了下来,你的孩子活在胡姬之子的声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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