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是正头东家,年纪上做他孙女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对着祯娘倒是觉得比对着顾太太还来得郑重。
直到了最后孟本才说话:“之前按着大小姐的意思试了,用了不同的材质做了珠核,种下去的法子也不同——就是水也不同。之前已经收了几批珠子了,都有人详细记了下来。大小姐的法子好,这样一样一样比照着来,定能找出产珠最好最多的做法,而不是那些产珠人家一般赌着运气!”
这养珍珠的事情算是稀奇,只怕有许多人不知珍珠不只是天生天养,还能像家中养牲畜一样自养。但是这又确实是早就有的事情了——祯娘九岁那年,正好在宋代的笔记小说《文昌杂录》中见到‘有一养珠法,以今所做假珠,择光莹圆润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伺其开口,急以珠投之。频换清水,夜置月中,蚌蛤来玩月华,此经两秋即成珠矣’。
她这才觉得大有可为,毕竟如今珠子是越来越少了,养珠就算当年是不比采珠有赚头,如今也应该有更高的利润了。后来探得的消息也是这样,如今流行的是锡浇铸的佛像或者半珠形做珠核,种到蚌蛤中,能得到佛像珠和半圆珠。
这技艺倒是比《文昌杂录》上的要难,当时各家养珠的都是保守秘密的。孟本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挖出一个养珠的学徒,这还是因为这学徒只是跟着师傅打下手,晓得是怎么回事,但却并不会动手做事。
本来是这个情形,一直替祯娘奔波这件事的孟本都已经放弃了。虽然利润诱人,但是到底这手艺如何,一定是极难的,不然天下人都能养珠了,这珍珠何至于这般贵!
祯娘却不是这般想的,对照了自宋以来养珠上的进展,她还是觉得这些养珠人工艺进展粗糙,进步有限的很。原本是看运气养殖,后来还是看运气——她甚至只是看些老旧笔记就知道有好些地方可以改进了,但是这些养珠人却从没考虑过,岂不怪哉!
当时顾家欣欣向荣,账上钱多,祯娘所想说出来——几个掌柜的虽然觉得她年纪小小,但是却不能等闲视之,也觉得可以试一试。毕竟这个生意虽然要投不少钱下去,但是真能成的话那也是一桩能独门经营几十年,利润高昂的大生意了。
甚至于孟本还能分析:“其实也是稳赚不赔的,到时候就算大小姐说的那些新法子不成,原来养珠的手段两三年也就吃透了。凭着这个也能养珠赚钱了,只不过到时候定是不如有独门法子赚的多就是了,但是始终是一个赚!”
为了这一句‘始终是一个赚’,顾周氏下了决心,不停地投钱。最开始是在海中洲买下了一个极小的岛,这儿碎玉一般的小岛多。有的小岛实在太小了,适宜耕作的面积更小,买下来倒是极为便宜。自此之后就不断有顾家买下的奴仆上岛养珠,今岁已经是第三年了。
后头还有各样花销,计算出来都让苗延龄和武天明咋舌。好在从去岁起就开始有珍珠出产,有的批次不错,有的批次却不成。通过条件不同,排除了好多不对的养珠手法,不要说一直奔波这件事的孟本了,就是只晓得只言片语的另外两个掌柜也忍不住期待起来——这要是真能得到比市面上好得多的养珠法子,天下珠商只怕就要仰自家鼻息过活了!
不只是这些消息和一本总结的小册子,孟本还带来了一只楠木匣子。顾周氏打开来看,竟然是半匣子珍珠。大小不一,但是看着倒是颇为浑圆,并不比市面上见到的珍珠差,便问道:“这就是这几批采来的珍珠?怎么这样少?”
孟本笑着道:“那些形状次等的,或者重量太轻的,哪里敢拿来给太太和小姐!所以显得格外少。况且这不是试着做么!也不晓得怎么养最好,有些批次是颗粒无收的。等到以后就知道如何做最好了,到时候数量才多!”
这一次掌柜一起来商议事情,有些为难的,当然也有好消息。因着是到了金陵以后头一回在一起商议事情,便到了晚间,顾周氏留了晚饭,这才散去。
晚饭之后祯娘便回了自己的宝瓶轩,后头跟着的大丫鬟红豆和微雨自然轻松,一个与她打灯笼引路,一个扶着她手臂就是了。但是小丫鬟就不成了,蝉衣和辛夷一起抬着那只装书籍的皮箱,丁香和鸢尾则是一人捧了一叠账册。
晚上祯娘就伏案算账,子夜在一旁多多地摆了蜡烛,又给一个个的剪灯花。忍不住劝道:“小姐明日再做吧!这些事儿最是繁琐,哪里今日一晚上做的完的!”
祯娘却是不以为意:“明日就要去盛国公府家学里附读了,这是开始上学,哪里有许多闲工夫。今晚不做,明日也是晚上做的。”
微雨按着祯娘吩咐端来浓茶,放下茶盘道:“小姐何必这般?这样的事儿交给别人做就是了,就是小姐不懂这些,家里生意将来不得长进又如何?不过是少挣些罢了,也不能短了大小姐的吃用!要那许多银子有什么用。”
做完手上一笔账,祯娘丢开笔,端起茶尝了一口,似乎觉得太苦了一些。皱了皱眉头还是喝下去了。此时的她并不急着喝下一口茶了,摆弄着茶杯盖。今日祯娘并没有染指甲,所以可以看见十片椭圆泛着珠光的,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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