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一道一道地打开,麦迪尔神情凝重,紧随狱警一步步走过昏暗的走道,穿过一道道铁栅栏,来到领取物品处,没有检查物品是否完备就直接签名拿起袋子又跟着狱警穿过一道道门。他们在一道铁门前停了下来,这是一道巨大的铁门,门口两边各站着一个配枪的狱警,一个门卫正在给他们开门。门开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麦迪尔眯起眼睛看到外面模糊的马路和绿色的树,只听见身边传来狱警的声音:“你可以走了,走的时候不要回头。”麦迪尔回头向狱警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走出了大门。站在大门口,麦迪尔停了下来,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撞击声,他没有回头看,应该是冬天的尾巴了吧,路上有些积水,由于还是冬天,路边的树是暗绿色的,但是这已经可以明确地告诉人们春天不远了。两年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回复了凝重,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因为是提前出狱,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今天没有一个人来接他出狱,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了一些,就踏上了通往城市的道路。
麦迪尔走到城市时已经是黄昏了,整一个下午他都走在这条路上,他用双眼贪婪地将世界收入眼中,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此刻这般吸引他。城市的霓虹灯亮起来了,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两年时间,这座城市繁荣得令他有点不适应。他没来得及欣赏这城市的夜生活,根据记忆找到了一家在城市角落里的小出版社。两年来,他一直给这家出版社投稿,稿费也一直让出版社帮忙存着,存了两年也有几千块了,他领了这笔稿费,在一个小面馆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接着在街边的小摊买了件厚厚的外套和一双手套戴上,就沿着冬天里寒冷的马路一直走。
火车站人人声鼎沸,麦迪尔很不容易才买到了票,在候车厅坐了一会儿就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车厢,麦迪尔躺在卧铺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两年的监狱生活让他习惯了晚睡,或者更应该说失眠,他早已忘了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完完整整地睡一晚了,在火车上每次听到开门的声音就会很自觉地从床上跳起来直直地站着等待检查,吓得对铺的一个男人也不敢熟睡了。
火车穿过田野,山川,冲进了成都平原,缓缓地停在了成都火车站。麦迪尔没来得及欣赏这座中部大城市的繁华景象就直接坐上了开往上木居的长途汽车。魏延的大山上,川藏公路就像一条细细的带子萦绕在山间,在山上还有尚处枯萎的草原,偶尔可以看见几户牧民的木屋和羊圈点缀在辽阔的草原上,有时远处还会传来牧民高亢的歌声。
汽车一直行驶,途中在康定短暂停留,有些旅客下车了,又上来一批新的旅客,过了康定之后川藏公路上的徒步旅行者和骑行者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结成队伍,一路上大大小小几百个队伍走在这长长的公路上。汽车在新都桥和六巴稍作停留和补给,没多久就到达上木居了,接下来的路是没有长途汽车可以去的了,麦迪尔像大多数旅客一样找了辆马车谈好价钱,就乘坐马车去往。随着马车的前进,海拔也在攀升,这里空气稀薄而洁净,在巨大的横断山脉上还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康定城,公路在枯黄的草原上蔓延,而草原的南面则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主峰。麦迪尔坐在摇晃着前进的马车上,双眼看着远处的雪山,心中顿生一种神圣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天,也许是在监狱里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太久了,这样辽阔无垠的天地给他带来的冲击被无限放大,两年来淤积在心中所有的抑郁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对着辽阔的草原和直入云霄的雪山不断呐喊:“,我来了!”,直喊得双眼热泪盈眶,喊声回荡在草原上让人有一种眩晕感,赶马的老人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他一眼,操着一口带着浓浓藏语口音的普通话说:“年轻人,第一次来草原吧,别耗费太多体力,这样很容易发生高原反应的”,麦迪尔向他微笑点一下头,就安静了下来,抬头看着远处的大雪山,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马车在一个转弯处停了下来,老人向麦迪尔挥了一下手,说:“你要找的地方到了,从这里上去就是了”,老人指着路边的坡上,在那上面可以看到一个木屋屋顶,四周飘着七彩的经幡,麦迪尔认出了这个屋顶,跟老人道了声“谢谢”,就沿着土坡走了上去,走出几十米就来到了那个小木屋前,跟12年前看见的一样。麦迪尔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12年了,这个小木屋没有丝毫改变,高原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它可以将记忆如此真实地保存下来,门前的经幡也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走到木屋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麦迪尔还记得,这就是那个12年前的老奶奶,只是比那个时候更加苍老了,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老奶奶。老人家自然是不认识麦迪尔的,静静地眯着眼睛看麦迪尔等他说话,也许对她来说这样的年轻人并不少见,每年都会有许多来这里攀登的年轻人到她这里或是问路、或是借宿、或者只是简单地上来讨一口水喝。
麦迪尔对老人说:“老人家你好,我是远道而来的旅行者,可否在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就上路。”老人家眼睛不好使,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借宿的人,说:“哦,进来吧,自从在大山南面建了大本营之后就很少有人来这里了,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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