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茔儿……”
“嗯?”
“雷亦宇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差不多了……”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你管他呢!”
“我不管他,可我得管你。”
“管我什么事?”
“他若是此番真能将恶蛟擒回,可又是功劳一件。”
“曾孙师兄为昆仑立下的丰功伟绩多了去了。正所谓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你从来都不计较的,今儿是怎么了?”
“以往那些都是小功劳,这一次可就不同了。”
“是蛟,比起真龙来,不知要差了几重天呢。”
“蛟类同于龙,若真能擒下,对昆仑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振奋的大喜事。雷亦宇在后一辈中,优势也就更加明显。”
“显就显吧。反正他比我早进门,道法也比我厉害,又是掌门的曾孙,他的优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说我能从他手里争走掌门之位,傻子才信。”
“是呀,我便是那傻子。”华风望着她闲散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进师门以来已经有五十余年。他们修真习道,岁月在脸上流逝得极慢,昆仑后一代弟子的容颜大都停驻在二十出头。初时,她的努力换来的进步惊人。尤其是第一次对试之后,她拦下殷茵那一剑时所爆发出的剑芒让整个昆仑举座皆惊。正当有人渐渐开始怀疑她的天资超过了雷亦宇的时候,她却忽然懒散了起来,不但道法精进得缓慢,甚至连早课、晚课都常常借故推托。昆仑的众弟子忿怨不断,掌门雷量却随之任之。
在这件事上,不仅掌门的态度奇怪,连大真人们的反映也同样费人思量。
眼尖的弟子发现,昆仑长一辈的人们常用一种奇怪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个自妖谷捡回的女孩,还不时有人发出感慨:“像,真是越来越像了!”
后一辈的弟子几乎没人知道这个新师妹的道号,师父师尊们似都立了誓约,一起对她的事三缄其口。
华风却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复杂的又是什么。她用了那个人的道号,在这五十年间连性子也变得与那人越来越像。那个让整个昆仑既爱又恨的女人,像是换了个身躯又重新活过来一般,继续在昆仑那帮老家伙面前嬉皮笑脸的来来去去。他们一面担心着历史的重演,一面又怀念着那个让人刻骨的女人,忧虑着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怀念与不舍。
至于茔儿,开始的十几年,她真的很热衷于修习道法,跃跃欲试的要与雷亦宇争抢掌门之位。但越到后来就越发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华风初时还不忘督促,时间一久,也渐渐发觉她心不在此,早已纠导不回来了。
“你已经想通了么?”华风道,“白恕,就随他去了?”
“是啊,已经想通了。”茔儿笑了笑,“不过想通的不是这件事。”
“噢?”
“和曾孙师兄争掌门?我才不白费那力气呢!救白恕大人,得走别的道。”
“别的道?别的什么道?”
她扭过头来望着华风,狡黠的一笑:“妖道!”
“妖?”华风怔了怔,随即想起了什么,蔑笑道,“你是说那只狐狸?他若是靠得住,白恕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妖谷的事……”
“彤大人呀……”茔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全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做了这样的事,妖谷的妖恨他,昆仑的人也看不起他,可是你们以为,他会在意么?茔儿不恨他,因为老是恨不起来。”
“即便不恨,也不要再与他接触了。他自打出生以来便是昆仑掌门的宠物,命是昆仑给的,道法是昆仑教的,你要救白恕,他即便不是阻隔,也不会是助力。”
茔儿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们以为彤大人会对昆仑有多忠心?他呀,恩情不会放在心上,仇怨也不会放在心上,自来便是这样的。”
华风叹了口气,知道劝不住她,只好说:“他的惑荧居,你还是少去几次比较好。你常往那儿跑,已有不少人在议论了。你是正殿弟子自是不怕,他区区一妖物,昆仑的人要找他麻烦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不会的。”茔儿晃了晃脑袋,神色有些得意,“如今我做彤大人的靠山,谁敢动大人,瞧我不将他倒吊起来踹他屁股!”
华风“噗”地一笑:“踹人屁股干吗还要倒吊起来?那样你的脚得抬多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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