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鄢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稍稍驱散了一些沈莙心中的烦闷。她听着正前方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深呼吸一次,将头抬了起来。
四驾马车边上骑着马的恰是许久没见的小云子和容弼,沈莙从未见过他们如此严肃的模样,而再往后一些却又是三个旧相识,李绩李庸以及同样面色凝重的忍冬。这些人居然都来了……沈莙心念一动,更加确定姬浔这回是打算和姬桓动真格的。
最前头的马车停下来时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沈莙站在一旁,斜眼觑见姬桓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而又锐利,脸上也没有了丝毫的笑意。这样的表情她曾经见过,和镜花台那夜她对姬浔提到姬桓时对方的神情如出一辙。沈莙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二人自己也不曾察觉到,他们彼此究竟有多么相似。
就如同在宣化殿第一次见到姬浔的沈莙一般,在这位瑞王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在场的男男女女一时都愣住了。
姬浔今日穿了一身紫檀色深衣,外罩一件水蓝色盘纹披风,清秀绝伦,一举一动皆如诗如画,只是脸上神情阴鸷,有种残忍的狠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沈莙是早就知道姬桓和姬浔容貌有几分相似,可是真当两人面对面站立的时候这种震撼感是无法预料的。他们二人皆是一副阴狠的模样,目光交汇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电光火石之间就连沈莙都不大敢用力呼吸。十二年了,他们终究还是碰了面。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这二人对峙的样子震慑到了,皆屏气敛声站在一旁。打破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僵局的却是北堂瑛,她越过沈莙走向姬浔时沈莙分明看到了她悲恸的神情和发红的眼眶,不由的心中一紧,咬牙偏过了头。
在情绪收放自如这一项上姬浔和姬桓都是个中翘楚,只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和仇恨太深,所以才会有双方都难以装模作样的时候。北堂瑛的介入像是一声警钟,眼见这二人的神色都在短时间内恢复了正常。姬桓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介于轻浮和优雅之间的笑容,而姬浔也恢复了往日倨傲挑剔的面无表情状态。
带着北堂瑛来原就是为着这一刻,姬桓自然是给了他们二人说话的机会,他往后退了几步,直至沈莙身边才停了下来。
沈莙看着北堂瑛含泪的双眼,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立刻被姬桓拖住手腕扯了回来。她偏过头,咬着下唇,隐忍的表情让后者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多少官员在看着,北堂瑛是北堂家的贵女,由她上前相迎也不算坏了规矩,你穿着我府上女官的衣裙,有何立场上前去?”
姬桓被心中的怒火冲昏了头脑,沈莙更是强忍着怒气,因此他们二人都没有意识到姬桓方才那句尖酸刻薄的话有何不妥。
陆铎和楚鄢算是知道些苗头,而裴榕却是在剩下这些一头雾水的人之中最先明白过来的,他看了一眼姬桓紧扣住沈莙手腕的模样,一时不知是该觉得惊讶还是荒唐。
姬桓和姬浔,相像的又何止是性格城府,看人的眼光也是出奇的相似不是么?
沈莙除了苦涩愤恨之外没有别的想法,她冷冷看着姬桓,咬牙切齿道:
“王爷还是将手放开的好,以我的身份,似乎也没有立场站在阁下身边。”
姬桓一愣,最终脸色铁青地甩开了她的手。
沈莙细白的手腕上一道明显的红痕,足见方才姬桓失控的力道。她不甚在意地用广袖将红痕遮去,一心一意盯着不远处的姬浔和北堂瑛看。
许是姬浔脸上的神情太过淡漠,北堂瑛终是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她举起袖子飞快的拭去眼角的泪花,平复着语气开口道:
“我等皆在这里等候多时了,王爷一路辛苦,宣过旨意之后便快快进城歇息吧。”
说实话,这样的话似乎还真只能由北堂瑛来说。姬桓姬浔皆是亲王品阶,因此姬桓不可能放低姿态来说这些客套话。杜昌行一把年纪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而那些郡守如果有人出头来说这番话的话,倒像是急着讨好一般,因此谁也不敢得罪姬桓。北堂瑛的名声不小,北堂家又是扬州第一大族,身份上倒也够格。
道理沈莙都懂,可她却要分外压抑才能冷静下来。从前无论何时她都不曾因自己的出身觉得卑微过,可是此时,心中的无能为力却是越发明显。姬桓话说得难听,可是却一点也不假,在这样的场合,她没有立场和资格迎上前去。也正是因为这样,心中的苦涩才挥散不去。
姬浔没有回答北堂瑛的话,只是将视线移向了沈莙,第一次,后者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没有回以微笑,反倒像是躲避一般偏开了头。
姬桓皱着眉头,心气儿不顺地示意小云子宣旨。
北堂瑛专注地盯着他看,自然明白他的目
光是往何处去的。她和沈莙一样,心中都不好受,只是这等重逢的喜悦盖过的旁的所有情绪,因此她才能维持住良好的教养,默默地抽身退了几步。
既要宣读南巡的圣旨,四周自然跪倒一片,沈莙扶着楚鄢行礼,唯独姬桓脸上挂着冷笑,连膝盖也不曾弯曲。若是平时,沈莙兴许会觉得这人实在敢于反抗封建势力,可是此时她却是知道这只是一种挑衅罢了,他们二人真正的对头戏现在才算刚刚开始。
姬桓虽是蕃王,可是南巡接待名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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