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上海还有一批人必须坚持。除了各种负有潜伏使命的特工人员之外,有几个民国的机构还必须坚持在上海。比如海关总税务司署上海办事处,这是实际上的海关总负责业务的机关(也就是实际上的总署)。我在前面讲杨星辰银行抢劫案中说过的,国民政府四大国有银行中中农交虽然在战事失利后也统统西撤,但总行都改成了分行继续在上海坚持。当然这也是后来发生银行职员惨案的原因,这件事情我们以后还会讲。
除了这些不幸需要留在上海继续坚持的人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机构也只能留在上海,这就是四家国民政府的法院。这四家是在公共租界的江苏省高等法院第二庭和第一特区法院;在法租界的江苏省高等法院第三庭和第二特区法院。作为中国取消治外法权的标志,这四家法院当然不能撤走。因为两个租界仍然存在,日本人这时候还不敢跟欧美翻脸。当然和银行一样,最后也都付出了相当大的血的代价。
除了这些国府的正式机构之外,上海还有众多的必须或者应该撤走的政治人物。上海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租界。因为租界的存在,所以就像天津一样,有大量的民国元老也都住在这里。不管这些人是北洋系的,还是国民党系失势的,只要特别有名的都应该撤走,免得成为日本人利用的对象。
毫无疑问笠原纯子就是应该撤走的。作为日本亲王的女儿,如果能够随国府西撤,那么无疑是中国坚持抗战最好的宣传材料。所以委座在百忙之中,也明确指示外交部,要设法动员笠原纯子随国府撤向武汉。
笠原纯子对离开上海非常犹豫。虽然这个家人家荣家看不上,但毕竟是自己买的,又住了这么多年,一旦舍弃自然是非常惋惜。西部她是去过的,在乾县住的那几年她铭心刻骨。一是干燥得要命,二是穷得要命,三是脏得要命。作为一个日本人,她当然觉得还是上海最好,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乡下。在上海呆了这么多年,笠原纯子也不可能不受到上海人的影响。
但她也犹豫,主要是一想到杨才声必然会西撤,她不跟着去那么要么是月如重新成为女主人,要么更糟糕的是那个美国女人简可别跑到中国来。一想到那两个女人,纯子的心就乱得要命,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到底走不走。
本来杨才声这几年在美国纯子是没办法,毕竟简更年轻纯子觉得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现在感谢天照大神的关照,皇军打到中国来了。以纯子对杨才声的了解,他多半不会去美国了,这样那个简就是年轻又能怎么样?纯子非常感谢大日本皇军,是他们把丈夫打回自己身边了。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丈夫重新抢回自己怀里,难道还等着那个美国女人再追到中国来?我可不是个蠢女人!
纯子的犹豫不定让杨护嘉很烦。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爸爸已经不要我们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西撤就能重新把爸爸抢回来,我告诉你你这是一厢情愿,完全没有可能。
纯子觉得这个老大现在已经特别不像话了,说话总是要噎自己。你在中国念的书,不知道你都念了些什么?中国人特别强调的孝顺你怎么一点都没学到?我觉得不是爸爸不认我们了,是你这个儿子让爸爸伤心透了!
两个人正在吵吵,杨寅嘉回来了。你怎么又跟妈吵架,是不是这几天没揍你你又痒痒了,来来我给你挠挠。
纯子拦住要打架的儿子,好了好了,你们能不能稍微友爱一点?你们哪里像亲兄弟啊?老五你说说,我是西撤好,还是留在上海好?
当然是留在上海了。杨寅嘉想到自己的打算,他觉得母亲要是向武汉,甚至更远,向四川撤离,那肯定会在日本引起震动。我还准备去日本呢,你要是走了外公肯定生气。关键是人家会怀疑我,我还怎么潜伏?
杨护嘉没想到杨寅嘉也不同意离开上海,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的意见一致。老五说得对,这上海眼看就要回到大日本帝国怀抱了,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他看了一眼杨寅嘉,生怕这句话招来杨寅嘉的痛打。没想到杨寅嘉还很赞同,是啊妈,皇军全部占领上海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你这时候走不是惹外公生气嘛。
杨护嘉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平日里一口一个鬼子鬼子的老五,居然会这样说话。杨寅嘉伸出手,杨护嘉本能的躲闪了一下,实际上杨寅嘉只是要搂住他的肩膀。四哥,以前是我不好,这一次我真的受到教育了。大日本皇军真的是厉害,中**队不堪一击。
杨护嘉差点要流眼泪了,这个动不动赏自己一顿老拳的弟弟真的长大了。纯子也高兴,她一直都头疼两个儿子简直就像冤家对头。现在好了,这才是亲兄弟嘛,你爸爸看见你们这样,一定会高兴的。
可是你爸要是西撤了,我怕那个陈月如弄不好就重新上位了,怎么办?
放心吧,爸爸暂时是不会西撤的。
老五,你为什么这么说?你看见你爸爸了?
爸爸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看见他呢?
你爸爸就在上海。他现在是副总参谋长,也在这个战场上。我真的是吃不好睡不好,这炮声一阵一阵的,听着就让人揪心。
你怎么知道?你整天都呆在家里,谁告诉你的?
杨护嘉说妈早就知道了,是长谷川清中将跟妈说的。他现在是第三舰队司令官兼任支那方面舰队司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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