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沅沅算了一下:“大约八个时辰吧......”
沈采采紧接着换算了一下,这差不多都十六个小时了,足有大半天!哪怕是沈采采自己,也不免觉得自己这身体有够娇弱的:不过只是面颊被划了一刀,受了点惊吓,摔了一跤,就这样也能昏大半天?
沈采采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然后便又转头去看顾沅沅:“有点渴,你帮我倒杯水,然后再叫清墨她们进来吧。”
顾沅沅连忙起身要去倒水。
沈采采看着手忙脚乱做着事的顾沅沅,适才那一点怪异的感觉又出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倒是反应了过来,开口问道:“对了,陛下人呢?”按理,这种时候皇帝不都是守在她身边,怎么如今她身边放到只剩下了这么个哭得天昏地暗、能把死人哭活了的顾沅沅?
顾沅沅闻言一怔,然后才端着那一盏盛着温热蜜水的琉璃盏往榻边走。她默不作声的把琉璃盏递给沈采采,低下头去绞着自己细嫩纤长的手指,声音听上去细细小小的道:“我,我也不知道。”
顾沅沅实在不是啥能说谎的人才,反正她这么一开口,沈采采越发觉得有问题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
顾沅沅脸都涨红了,双唇却还是抿着,没说话。
沈采采见她这模样,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该不会是那个刺客刺伤了皇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几乎都想掀开被子去看看皇帝的情况了,语声也紧张了一些,“皇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顾沅沅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还是撑不住了:“不是皇上......”
她眼眶一红,乌黑的眼睫跟着往下一垂,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那模样,仿佛马上就又要哭出来了,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是姐姐,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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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沅与沈采采说话的时候,皇帝正在偏殿与贺家师兄弟说话。
皇帝就坐在临窗的榻上,因为背对着窗外阳光的原因,他英俊冷峻的面容大半都浸在沉沉暗色里,神色越发的冷然。他的薄唇抿成一线,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好似刀片一般的冷且单薄,就连说出口的言辞亦是有如刀刃锋利:“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贺从行和贺希行便站在皇帝的身前,他们两人的脸色也都不大好。便是一贯冷定从容如贺从行、乐观自在如贺希行,两人的额上都带着薄薄的细汗。
贺从行叹了一口气,还是主动先开了口:“陛下,您也知道,昨日那刺客的匕首上是掺了毒的。一山都难容二虎,而百日乐又是天下少见的奇毒,哪里能够容得下新毒?娘娘已中百日乐,此时再添新毒,便是暂时无恙,也会激起百日乐的毒性。换句话说:百日乐现在随时都可能发作,到时候毒入肺腑才是真正的无救。所以,我们必须赶在百日乐生变之前,开始我们预定的解毒计划.......”
皇帝的手就抓在紫檀木机的边角上,手指紧绷,因为用力太过的缘故发出轻微的声音,似乎只差一点就要将那小角都捏碎了。但是,他的面色却仍旧是极冷定的,他很快便收回手,重又端起木几上的一盏茶,低头喝了一口略润了润喉咙,然后才缓缓道:“如果现在就开始解毒,那之前做的努力岂不白费了大半?”
贺从行心知皇帝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道:“陛下,现在解毒,或许只是白废了大半的努力;可若是再拖下去,百日乐毒发,那便是再也救治不及了。”
皇帝听到这话,终于抬眼看入了贺从行的眼里:“朕记得,你先前和朕说过,你有七成半的把握?”
贺从行顿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皇帝此时说起这个是因为什么,但是他作为医者,哪怕有些残忍但也必须要将实话告诉对方:“现今仓促解毒,不仅皇后和顾姑娘的身体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到最佳状态,解毒剂的配比和服用时的剂量问题也还没有真正解决。陛下,现在解毒,至多只有五成把握.......”
话声还未落下,皇帝已经把手上的茶盏丢了出来。
好在,皇帝还有一二的理智,至少没把茶盏丢贺从行和贺希行的身上,那茶盏落在地毯上,虽然地毯柔软但薄如蝉翼的瓷壁还是立时便碎了开来,茶水和茶叶一起流了出来,在猩红色织金地毯上留下水痕,茶香袅袅却无端端的叫人心惊肉跳。
贺从行紧绷着脸,尽量维持镇定,一侧的贺希行却是险些吓得跳起来。
贺希行到底还是傻人胆子大,他用眼角余光瞧了瞧自家师兄的脸色,再瞧一瞧皇帝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娘娘那里估计也是快要醒了,您要不然先过去看看娘娘?”他小心翼翼的道,“不过,解毒这事您肯定还是要早点作出准备,最迟今晚......”
“行了!”皇帝终于出声打断了贺希行的话,忽而从榻上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皇帝那如同刀片一般锋利雪亮的目光沉沉的在贺从行还有贺希行身上掠过,仿佛是要穿透皮肉,直直的戳进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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