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这位国师冯华从立身处世到道法修为,当真无一处不是怪异离奇,与如今一切都是格格不入,这样的人若非成就不世功业,恐怕容易沦落至空想臆妄之中。
“眼下多言无益,陛下得知沪海众修驰援,打算接见诸位,随我一同入宫吧。”冯华真人也是干脆,不搞什么圣旨口谕,领着十多名修行人径直入宫而去。
帝都玉京、九重宫阙,琼楼玉宇、金锁天河,若说营造之法,人间帝王宫殿确实极尽当世物力之奢华。
宫室外围漫地平铺的白玉石砖,经年聚拢龙脉地气祭炼,每一块都好似天上祥云,行走其间恍如天上仙境。远处宫室琉璃瓦如龙蟠潜隐,以九州五方五色之土、用炼器手法一一炼制而成,伴随天光变幻会有瑰丽多姿之色倒映天空,远目高望,仿佛有神人自天垂下万丈丝绦。
殿宇之中铺地金砖更是非凡,自采土、开窑、烧制,每一个步骤都是由修行人完成,铺墁完毕之后严丝合缝,与基座白玉石砖、顶上琉璃瓦属气相连,形成一处极其玄妙的禁制境域,世间道法至此大多落于空处,这也是为何自古未尝闻修行人在宫中行刺王杀驾之事。
只可惜人皇帝主不死在修行人通玄道法之下,却屡有气绝于宫娥身侧、毙亡于逆子刃前之事,千古以来早已见怪不怪,这也是为何修行人未必都乐意与人间帝王打交道。
沪海众修来到文华殿中,大多数都略感不适,明明修为法力未失,但殿宇间的禁制威压十分明显,元神世界感应所得就是寻常感官所见。
类似的情况,在修行界中并不多见,一般只有宗门隐秘禁地会有此布置。而且此等禁制不分彼此,想要保证禁制的完美无缺,就连布下此等禁制之人也同样受制,只要身在殿中,就是世间凡夫俗子。
想要破此禁制,办法非常简单,皇宫禁城之外派驻火炮千百,将此宫城轰得千疮百孔、再放火焚烧,巍巍宫阙形制被毁,独独耸立的几间殿宇禁制自然消散,同样也再无存在之必要了。
仔细想想,如今乾朝江山尽失,仅余帝都孤城一座,就算再怎样铜墙铁壁,社稷存续还有意义么?江南虽安,却非乾朝基业。
文华殿也分内外几重,每一扇门都有禁卫驻守,从神容气息判断,都是炼形有成之人。
当今乾朝皇帝齐镐就在文华殿最内,先行接见了沪海城众修代表青阿士与王启年,两人讲述了一番沪海江南的情形,无非是说明彼方早已做好迎接皇帝陛下的准备。
月上中天、夜近子时,在连续接见了几批修行人与文武官员之后,国师冯华真人才再度露面,王启年迎上去问道:“国师真人,我见陛下南狩之意犹然未定,就真的打算这么拖下去么?若国师还有什么克敌制胜的办法,不如与我等明言。”
“王执事是担心津卫港方面么?暂且放心,天王教军之前损伤惨重,他们也要休养生息,也在等待我们做出的选择。”冯华真人淡然说道。
“那我们现在有什么安排?”
“我等皆是修行之人,何必举止焦躁不定、有失清静无为之功呢?”冯华一脸毫不着急,抬眼看向远处仰望月华的齐德仲:“齐道友,方才我趁陛下稍歇之时,谈起了鲸骨杖的典故,也了解到九鸣真人败在你手下的趣事,陛下想听你讲讲当初经历。”
齐德仲也懒得跟冯华计较如今情形了,站起身来说道:“还请国师带路。”
云霄原本也想保护师父跟随而去,但文华殿中禁制巍然,齐德仲法力本就薄弱,根本不在意如今情况,所以让云霄留下等待。
穿过几道宫门,在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外,冯华真人无需通报,直接推门就进,仿佛就是自家厅堂一般随意,根本不像是规矩森严的皇城禁宫。
屋中布置并不算非常奢华,迎面是一扇屏风,左右偏厅以博物架分隔开来,分别是休息的卧室与书房,正厅则是皇帝陛下处理公务之处。
一张通体墨玉龙书案之后,一人身着淡黄衣袍,发丝斑白、脸色略显暗弱,靠着椅背沉睡过去,气息浅薄。
齐德仲不禁讶异,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当今乾朝皇帝?这种疲惫昏睡的姿态,就跟乡下员外午后瞌睡没什么两样。
外界传闻当今乾朝皇帝齐镐已有外感修为,按说应该炼形有成、加之帝王家向来不缺驻容妙药,也不至于这这么一副神虚气弱的模样。
屋中没有大小太监侍奉在旁,齐德仲看了看冯华真人,心想是否先让这位暮气昏沉的皇帝休息,却不料国师真人张口就说道:“陛下,齐德仲到了。”
纵然文华殿中不能施法,但国师真人显然中气十足,喝声如春雷惊蛰,让龙椅上那位皇帝陛下骤然惊醒。
“来了?你——便是齐德仲?”
齐德仲本不愿行跪拜礼,直接抬头与皇帝四目相对,心中悸动之感更为强烈,元神中尘封过往彻底冲破无形封印而出,无数迷离幻象就在眼前浮现。
屋中只有三人,但齐德仲不知为何双腿一软,竟是不由自主跪倒在皇帝齐镐面前。
齐镐见状脸色复杂,又有欣喜安慰、又有对未知的不安与警惕。
“冯华,真的就是他么?怎么与朕全然不似?”
国师真人拱手说道:“贫道当年为他亲手移换炉鼎,形骸容貌已非,保证其人成长之后不被识破,若陛下担心,可以自太庙中请出帝血竭,言明正身。”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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