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齐德仲已经表明身份,那王启年自然也无话可说,玉篁山仍旧是齐德仲的修行福地。至于九鸣真人,王启年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赶紧下山告知众人情况。
“九鸣真人,你又有何打算啊?”
王启年离开之后,齐德仲坐在躺椅之上阖眼不语,九鸣真人悄悄转身正欲离去,却被齐德仲的声音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作。
“齐德仲,你要如何?”九鸣真人转过身来,散乱的发冠、萎靡的神色,过往仙长气度不再,“玉篁山就是你的,非是我与你争抢。沪海城同道的误会,难不成你也要怪罪在我身上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齐德仲自躺椅上站起,弹指一扫,九鸣真人那十二名弟子渐渐苏醒过来,“当年你我相斗,看来你事后亦有精进。”
“你是要取笑于我么?”九鸣真人紧握着拳头说道:“短短几年时间,你便有全形修为,法力高深如斯,即便是在朝中亦可破格为二品供奉,连国师真人都对你青眼有加,还有什么不满的?何必与我这个手下败将纠缠?显得你气度狭隘。”
“当年我侥幸取胜,你我心知肚明,前尘往事还要挂怀多久?鲸骨杖之事,你当时回转玉京城后,是如何解释的?国师真人又是如何回应的?我很好奇。”
齐德仲发问之后,看着九鸣真人沉默许久,笑着走到一旁,伸脚踢了踢地上的侍者小常:“别装了,在修行人面前你是死是活,我们比你清楚。”
原本躺卧在地紧闭双眼的小常,闻言一个打滚就站起身来,满脸不好意思地苦笑。其实当初他看见齐德仲时,就已经吓了一跳,但不至于是以为看见妖魔鬼怪而晕厥。
小常虽非修行人,但他的见识一点也不少,也非常清楚招惹了修行人不会有好下场。齐德仲跟沪海城、九鸣真人有何矛盾争执,不管最终如何分判高下,小常作为一介凡夫俗子,也有可能遭殃。
联想自此,小常难免一阵惊骇难安。但毕竟年轻气盛,他很快就醒转过来。可那个时候他耳边听得王启年与齐德仲交谈,察觉这位玉篁山旧主似乎更加了不得,所以他只好装着不醒来,想着什么时候偷偷溜下山、远走高飞,只可惜在齐德仲面前根本没有装模作样的能耐。
“你带着九鸣真人的弟子下山,先找地方落脚,我与真人还有事相商。”看着小常有些犹豫的神色,齐德仲冷笑道:“怎么?难不成还要我赏你几两银子?”
当初九鸣真人来到玉篁山外,就是顺手打赏了小常,想来这等细节也没能瞒过齐德仲。不过看着齐德仲有些发冷的神色,小常也不敢放肆。
九鸣真人转过身去,吩咐弟子们几句,不一阵就跟着小常下山离去,剩下他与齐德仲二人留在玉篁山上。
“尘俗纷繁,修行路长。”齐德仲感慨一声,收法敛神,玉篁山中的剑阵顿时一收,摇曳竹声依旧。
齐德仲自草庐中招来另一张椅子,请九鸣真人坐下,说道:“国师真人的态度如何,我还真想仔细了解,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番。”
边说这话,齐德仲也不吝啬,默运玄功,自水府之中摄出云梭蕴露草的玉露,盛满两个水晶杯盏,与九鸣真人相对而坐。
九鸣真人虽然看不出这玉露来历,但元神感应亦知不凡,再仔细打量齐德仲衣饰打扮、所用器物,气度无不豪奢雍容,即便是名门大派出身也未必有此做派,不禁暗暗讶异,揣测齐德仲过去几年到底经历了怎样变化,至今脱胎换骨、天翻地覆。
九鸣真人过往的确有自恃骄纵的性情,但是在玉京城中的经历,也足够增长一个人的见识、打磨处世之道,齐德仲转变如此,与其跟他纠缠争执下去,倒不如放下种种骄慢身段,好好结交。
倒不仅仅是因为齐德仲修为法力高深远超自己,而是方才九鸣真人目睹了齐德仲与王启年的交谈,让他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领悟。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齐德仲,而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齐二,九鸣真人又该如何对待?
九鸣真人在一边回忆当初经历,一边也在慢慢领悟过往修行……
冯华真人与壶洲客的事情,还要回顾到几年前。其时九州乱象渐生,北有天王教、南有楚王旗,冯华真人派出门人弟子与众多朝奉,到各处前线随军助阵,但仍旧难以抵挡各路叛贼军威。
道法修行之辈在战场上,也不是可以放开手脚屠戮敌方兵士的,大开杀戒遗患无穷。更何况双方都有修行人,无非是重归兵对兵、将对将的均衡态势。
其中天王教地处中原,声势浩大,以三十六长老环为核心,外有天干十将、地支十二旗为护法。传闻长老环中,三十六名长老皆有真心全形修为,而辛无量作为天干十将之一,修为尚且不是最高,可想而知此教军威。
国师冯华真人在朝中经营数十载,门人弟子自然是数不胜数,朝中百官也乐意将家中子侄送往国师门下受教。这么些年下来,也有相当一批修行有成的弟子。
然而真的到了紧要关头,这等银样镴枪头根本派不上用场,修为虽高,于斗法一事却未必熟稔。反而是冯华真人早年间教导出的一批修行兵士,原本只是打算作为御林军保卫宫室,但后来派往战场却发现他们屡建奇功,就连齐德仲也差点着了道。
在这样的情况下,冯华真人亟需来自外界的助力,九州十二宗门是指望不上的了,只能凭冯华真人过去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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