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他娘跟着殉情了,遇到乱民,如今家里只剩下我们几个。”
短短的几句话道尽了今晚的心酸和惊心动魄。
穆家人闻言很是震惊,也很是失落,这相当于穆家的靠山倒了。
穆子期没有问为什么其他三房的人都跑到大房住的地方来,这还用得着说吗?在危险的时候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大房这里位置好,地方大,藏的粮食最多,还和他们靠得近,自然要抱团在一起。
他静静地看着族人流露出来的神态,有不舍的,有伤心,有恐惧的……对于未来,他们并不确定。
“什么都不必说了,我们不等天亮,现在就走。”穆子期恢复体力,不再去思考其他问题,也顾不得感受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和恶心,他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皱眉道,“我爹死了,我们穆家在当地算是大户,在那些乱民眼中就是肥羊,每次城墙攻破后那些大户都没有好下场,为今之计,我们只有跟着人流逃出去,而且要快,等天一亮,这些乱民就会被组织起来,那样我们想走都走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在经过汇总消息后,穆子期发现其他族人消息滞后,他们在事发后就跑到大房这边,接着一直小心翼翼地躲着,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不管别人会不会有意见,他开始发号施令。
有穆多粮点头,其他人想到穆子期读书最多,又是穆怀恩的儿子,对这些事情肯定比他们知道得多,加上穆家族人大都是老实种田的本分人,因此大家竟然觉得有了主心骨,议论几句后很快就同意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看到了穆子期和陈香身上的血迹,以及眼神。
他们走的是北门,天快亮的时候,穆子期牵着自己的驴车顺利从混乱中离开这座还处于混乱的县城,如释重负。
第11章 人在路上
出了城门,大家面面相觑,皆松了一口气。毕竟穆子期之前讲的事太吓人,大家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生怕有人认出他们直接砍杀,现在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大郎,咱们要往哪里走?”穆多粮走过来问他,才几天的功夫,他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层。
“我家打算往南走。”穆子期看了一眼老叶氏,见她没有反对就继续说道:“先到普平县找一下我外祖他们。”
听说是去找叶家,大家都没有意见。
这时候的人逃荒首选的就是去自己的亲戚家或者有熟人的地方,即便没有熟人,知道有同乡在也行,因此只要有人逃荒到某地安家落户,当再一次发生灾荒时,同乡的人会不自觉地沿着前辈的路走。
当然,更多的人是在外举目无亲,走的时候全凭传言或者跟随大流,看到某地适合生存,或者走不动就停留下来,等有机会再看是否回乡。
叶家是普平县的商户,在穆家人眼中是见识过世面的人,而且叶家还有钱,现在听说要到那里,大家总算是有些安慰。
说实在的,大家即将背井离乡,心里很是忐忑,连穆子期也有同样的想法,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怎么了解,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往看过的资料就明白,逃荒路上是多么危险了。
可是不走又不行,如今蝗灾刚过,秋收根本就是没有,长达半年的灾荒已经使得村民的存粮吃得差不多了,比如穆家,要不是如此,他们之前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从乡下跑到县城里,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寄人篱下。
既然已经有了方向,穆家人就没再纠结,直接朝普平县的方向走去。和他们同样逃出来的人也在低声商量着什么,到了这时,人流基本上就开始分流,但和他们一样朝南走的人很多,大家默默地赶路,并不多言,就算要说话,也是压低声音。
这么多人形成一道弯弯曲曲的人流,认识或同村的人都聚在一起,大家相互警惕。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穆子期大概扫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都是用扁担挑着两只箩筐,里面放的是自己的铺盖或仅剩的粮食,如果家中有幼儿,还会放幼儿进去,大家的表情茫然又充满了不安,这是对未来的恐惧。加上人群中时不时响起的婴儿哭声,平白添上几分凄凉。
“大郎,你大外公那边……”老叶氏跟在他身边,此时她身上的绸缎已经换成了一般村民穿的粗布衣裳,手中的楠木拐杖早已不知去向。
她的另一只手牵着穆子清。
“我们这里有蝗灾,邻县肯定也逃不掉,我相信大外公他们是知道的,只是心存个指望罢了。”穆子期扶着老叶氏,“粮食可能不够吃。”
他们穆家在宁安县一共有五房人,大房穆多粮养住了两个儿子,孙子辈有两男两女,加上大奶奶等女眷,共有十人;二房就是他们家,包括陈香和瑞珠,有六人;三房三爷爷穆多金,活到成年的儿子只有一个,孙子辈有两男一女,共有七人;四房的四爷爷穆多银早逝,前几年儿子儿媳都先后染病去世,如今四房就剩下四奶奶王氏和一个小孙子;至于五房,五奶奶不在了,五爷爷穆多铜有三个儿子,娶上媳妇后开花结果,家里的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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