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旧的九十九世家大部分都已经衰败了,如荆城主这样的新的势力却在崛起;
秋恒当了秋氏家主,正忙着和旧部缠斗。秋氏内部混乱,不知会不会分裂成两家;
……
当然,也有好消息:
八玄宫成,人界的灾祸逐渐销声匿迹了,千疮百孔的大地正在恢复;
民间已有人把药仙、蛇神的故事编成了话本传颂,许多人都愿意在家中贡两尊药仙像,以求平安;
世家曾经做过的恶在被一件件地披露,尚在人世的受害者得以申冤陈雪;
……
在不同的地方,临画陆陆续续收到了这些信。在第十九封的时候,他打开来第一句就是秋恒的笔迹:
“齐氏、梨氏、梁氏灭门案的凶手找到了。”
若说“药仙”的身上还有什么解释不清、似是而非的谜团,就是当初秋氏指控的其犯下灭门案一事了。但因信的人不多,姚冠华的恩怨纠葛说起来太麻烦,临画也就未去澄清。
信中说,一直未放弃追查这件事的,是一个姓“客”的前梁氏跛脚门客。他也是极力反对把罪名算到药仙头上的人,据他说,他曾与药仙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但这件事出现转机并不是他查到了线索,而是——凶手的共犯主动认罪了。
而认罪之人,竟是人界有名的“九霄狂”。
九霄狂在枫昭山的望安台对其罪行供认不讳。他与客水仙的那几句对话也流传了出来:
“你确定凶手是前梨氏的门客,姚冠华?”
“哪来那么多废话?确认。”
“你为何知道这件事?”
“这也要问!我与姚冠华那个废物是过命的好友。”
“你却说,你没有杀人。”
“那群废物还没有资格和我交手。”九霄狂说完这句,哈哈大笑道:“只不过是他杀人,我放火观战罢了!”
“那,现今凶手何在?”
九霄狂嗤笑一声:“早就死了。连灰都不剩了!”
客水仙愤怒至极,但因九霄狂确实未参与杀人,只得把他关押在牢中。
临画读到这,不知凤子衿那个疯子又在发什么疯。难道是活得太无聊,决定认个罪玩玩?
这个消息在人界掀起了轩然大波,药仙的嫌疑自然也是被洗清了。凤子衿态度嚣张,却是乖乖束手就擒,大有在牢里赖到老死的架势。
一人一蛋继续游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银鸽又送来了一封信。
——九霄狂并没有在牢里待多久。监牢里关的人太多,连同九霄狂在内的一批人要被流放到极寒之地去。极寒之地终年冰雪,罕无人烟,再强的修者到了那里都会受不住。
所有人都在猜九霄狂能熬多少。
但,在流放的前一日,他被人赎出来了。
赎他的人是那名声正好的荆城主。
人们议论纷纷,不解其意。有人说荆城主与九霄狂会面过一次,但只说了一句话;也有人说,荆城主重金赎了人,却连九霄狂的一面都未见。
更让人们不解的是,当晚,九霄狂便宣布避世不出,终生为山中客。
他出了牢,却偏偏又自己画地为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荆城主与夫人居住齐城,九霄狂避居的那座山——与城主的故乡荆城遥遥相望。
临画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他正抱着蛇蛋在谷薇花海里。因为八玄宫的事,去年的谷薇花开他们又错过了,不知不觉一个冬季又悄悄过去。
又是一年春来,冰雪消融,谷薇花浅绿如新。
“谷薇花都快开了,兰君啊。”他在小屋的门槛上坐下。蛇蛋晃了一晃,沮丧地黯淡下来。这期间临画试过很多次,但戒指毫无反应,他也没感受到什么“机缘”。
小玉蹭了蹭临画,轻轻地“喵”了一声。
谷薇花败后,初夏便至。他们从谷薇海重新出发。
这一天晚上忽然下起了小雨,临画原本还在雨中漫步,后来雨越下越大,他不得不奔跑起来。
怀里抱着蛇蛋,他系不上斗笠的绳子,风雨扑面,帽子被吹得翻了过去掉在地上。雨丝瞬间打湿了脸。临画睫毛上都在不断滴水,白衣湿透,他低头对蛇蛋嗔一句:“兰君啊兰君。”
明月如镜,雨幕遮天,天地间满是密密银丝,灵猫的毛发都湿成了一绺一绺的。临画辨不清方向,环视一圈全是草地,也不见一个能躲雨的地方。
远远望见前方似乎有个山谷,他跳上小玉的背,灵猫全速往前奔跑起来。
夏雨来得急去的也急,等临画到达山谷时,雨势已小了下来。
岩石上生着青苔,灵草开路,灵猫耳朵抖动一下转进了谷中。
忽见,别有洞天。
临画轻声倒抽一口气,只见这山谷如一个巨人温柔的怀抱,拥住了雨,拥住了月。一大片极美的夜空在临画头顶上俯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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