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的电话!”妹妹李纯比李赫起得要早一些,一般情况下星期天的上午她都得去练琴,下午学跳舞,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她再怎么喜欢唱歌跳舞,这种时候都挺悲催。
李赫应了一声之后胡乱套了一身衣服出去接电话,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给他打电话,难道是康行健昨晚上又赌球了?眼看着世界杯的小组赛已经打到了第三轮,十六强究竟有哪些球队也很快就要见分晓,也许李赫的人生第一桶金就要出现了,这几天他倒是根本没有去关注比赛的结果,他怕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当李赫拿起电话时,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略显低沉和疲惫的女声,这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音质干净而洗练,很容易给人一种不管怎么低潮的时候一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努力振作起来的感觉,而且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都不带信仰市口音的,这倒不是刻意,而是生来就是如此。
“小赫,生日快乐。”
李赫听到听筒里的声音,一时有些发愣,这声音是极为熟悉的,突然间却又有种很遥远的感觉。他知道这是谁,但心里面没有扭过那根弦,所以对方等了一下,李赫那一声“妈”却没有叫出来。算一算他妈现在也还很年轻,37岁,只比李赫的心理年龄大两岁而已。
而对于李赫的沉默,电话那边也沉默了一下,似乎是早有预料,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充满了歉然的说:“对不起小赫,妈妈今年又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我这里实在是走不开,你原谅妈妈,不要生气好吗?”说到后面,哽咽也变成了轻轻的抽泣。
“那个……”李赫心里别扭了一下,很快就调整了状态,说:“妈,我没生气,不过你的声音听起来好疲倦,还有点感冒,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的,真的。”别扭只是因为妈妈现在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年轻,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但母子间的血脉亲情,却是什么也割裂不了的。
前世……唉,李赫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前世里他妈妈乔楚和他一样也在省城生活,但他们之间的见面和交流,也同样不比留在信仰市的李杰多。这里面很大程度是李赫的问题,但李赫的妈妈乔楚成天都忙忙碌碌的,从小到大也没有怎么照顾到儿子,这也是个问题。
接到这个电话,李赫才突然想起今天是他16岁的生日,在他14岁以前,每年生日他妈妈都要带他出去一起过,但从他14岁那年开始,他妈妈去省城发展,也总是只能打个电话给他。
感受到了李赫的关心,电话那头的乔楚从抽泣变成了痛哭,一方面是得到了儿子的安慰,一方面却对儿子充满了愧疚,更多的,还有对自己的不满。
李赫听着电话里妈妈的哭声,只能在叹了一口气,心说,其实,一个女人这么要强,却又是何苦?
李赫的外公是北方人,解放初期才来到南方的小城信仰市。而李赫的妈妈乔楚是外公最小的女儿,乔楚前面三个都是哥哥,她不但最小,又是独女,和最小的哥哥都有着将近十岁的年龄差距,所以从小她就最得宠。
李赫给他妈妈总结过,因为她前面的哥哥都让着她,父母都惯着她,即使出生在困难时期,也从来没真正受过什么苦,所以从小她就很有主张,或者换句话说,从小就比较骄纵。在80年代初又是中专生(那时候中专生也很牛),也就更加的骄傲。
遇到李赫的老爸李杰纯属意外,哪个少女不爱英雄?家里越反对,乔楚嫁给李杰的决心也就越坚决,也许在她的骨子里,离家出走嫁给所爱的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可是生活并不是光浪漫就过得长久的。
李赫的外公当时也是一怒之下断了家里对女儿的支持,甚至在女儿的工作分配上也做了手脚,老头子的初衷也是要女儿认输服软,反正不让嫁也嫁了,只要她肯低头,总得帮她把日子过好。可是他忘了他的女儿从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老头子给他断了支援,她愣是一分钱都没有从家里拿过,一门心思就要自己扬眉吐气,证明给她老头子看没有家里的支援,她一样能过得很好。
但是那时候的李杰也是个充满了除暴安良的美好理想的热血青年,穿上警服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有自己就会乱套,成天不在家不说,还特别爱讲义气,一回家就是带着一伙兄弟蹭吃蹭喝,从不过问家里的经济,带人回来却要求有酒有肉。乔楚要是能当着他的兄弟做脸色,他也就能当着更多的人砸东西。
用李赫后来的话说,就是他老爸想把自己当成胡一刀,殊不知他老妈却不是胡夫人,她有赵敏那种做大事的志向,却没有赵敏对张无忌的容忍。
最终这两人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也许是平日里已经吵得太多,真到了离婚那天,两个人倒也好聚好散,就跟朋友似的,走出民政局还握手道别。
乔楚作为八十年代的中专生,国家分配的工作原本是极好的,如果不是李赫的外公做了点手脚,乔楚就该是去商业局当干部,最后是去了百货公司当营业员。当然那时候的百货公司营业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乔楚也是在百货公司看到了商机,九十年代初就下海自己做贸易了。
那时候做生意叫“下海”,乔楚有着足够的聪明才智,有学历,在财校学的还是财会,又有在百货公司的经验,按说应该很容易在那个时代成为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中的一员。但是很奇怪,在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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