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怜的女孩,六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此后就跟着舅舅过日子。偏偏倾雪的舅舅又是一个十足十的赌徒,年过三十,也至今未娶亲。所以时常借口倾雪面前说就是她拖累自己连个媳妇都没有,而且还过着饱一餐饿一餐的生活。
日子越发穷,他就越发打起了天生丽质的倾雪的主意,这么好的一颗苗子,可不能白费了。这可是老天给的好机会,怜悯自己好心收养侄女所给的好处。
于是就用赌赢来的钱在教坊请了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姑姑教倾雪练舞。只待到皇宫一选秀,自己和孩子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两人一伞定格在连绵的雨中,一会,不远就传来脚步声。慕郕应声寻去,只见一男子一手拿着伞,一手握着一只香囊在手里把玩,时不时的嘴里还发出声音。细看,可不就是倾雪的舅舅吗?看起来,今天的他心情还不错,想必是赢了一些。
从远处走来,视若无睹的走过两个孩子的身边。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倾雪满不在乎的说道“今天就别练了吧,一会感冒了我可没钱给你治病。”说完推门进屋去了。
慕郕心里为倾雪一阵开心,终于可以不用在雨里练功了。岂知倾雪并没有任何反应,像似没有听到。
“倾雪,快起来吧。你舅舅说不用练了。”慕郕小声说道,生怕吓到了这个身形有些单薄的女孩。
倾雪眼睛仍然闭着,冷冷的答道“时辰还没到。”
慕郕并不介意倾雪的态度,一起长大,他也明白倾雪的倔强只是针对她舅舅。正想着呢,一阵可恶的冷风吹过来,倾雪在寒颤中咳嗽了一声。却仍然不肯起来。
朱大庸却坐在屋子里靠窗的炕上喝起了小酒,悠闲的吃着花生米。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看着窗外的两个在风雨中的孩子。毫无半点怜悯反而冷笑着心内想道“哼,小妮子还跟我耍脾气,既是如此便也由得你去!”
“姐姐,姐夫啊,你们在天上可是看到了啊,我可是叫你们的宝贝闺女不练了,是这丫头自己太倔了。”
两个孩子矗立在雨中,备受着邪风恶雨的袭击。一个眉头微皱,一个闭着眼一脸漠然。
半个时辰终于过去了,倾雪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将自己腰上绳子的活结一拉。本就离地面距离很近的石头稳稳的掉在了地上。倾雪再将自己的上半身往上用力,脚轻轻一跃便站了起来。
慕郕连忙将伞遮了过去。
“谢谢你,郕哥哥。”倾雪眼神真挚,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微笑,这样苦涩的微笑是她这个年龄所不该有的。
慕郕心疼的看看倾雪,那头发还带着雨水珠子“快去换衣服吧,一会着凉了!”
“嗯。”倾雪点点头之后,一溜烟的就从伞底下快速的往屋里跑去。
慕郕也随之来到了草屋的屋檐底下。放下伞,此刻怀里的烤红薯早已经凉了。
如果可以,让妈妈和倾雪不再受冻挨饿,已经成了慕郕如今最大的愿望。
慕郕眼看着雨正出神,只觉得有人拍了自己一下。转头间,看见已是披散的头发让倾雪多了几分成熟气息。一双秋水般墨瞳,瞬间,慕郕被那眼神里淡淡忧伤淹没,怔怔的忘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听到“郕哥哥”三个字的时候,慕郕才像还了神似的回过神来。深觉自己的失礼,不禁脸红,尴尬的岔开这种气氛“来,吃烤红薯。”说着便把整个烤红薯递了过去。
“郕哥哥,你不吃吗?”倾雪没有伸手去接。
慕郕笑笑拉过倾雪的手,放在她的手里“我已经吃过了。快吃吧!”
倾雪这才点点头,拿着红薯和慕郕走到草屋屋檐下的两个石凳子边上坐了下来。倾雪吃的有些腼腆。
慕郕此时肚子也很饿了,生怕被聪明的倾雪看出,于是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根小小的枝桠。“倾雪,我教你的诗。你可有温习?”
“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啊!”慕郕轻哧了一声,倾雪回过头来。看见已是醉醺醺的朱大庸一脸厌恶的拉着慕郕耳朵,忙焦急的站了起来看着朱大庸生气喊了一句“舅舅”
朱大庸觉得岂有挺小妮子的话的道理,权当没听见的似的。
“臭小子,成日的来勾引我们家倾雪也就算了,还教什么破字来迷惑她。走,找你娘亲理论理论去...”
说罢拉住慕郕的耳朵狠狠的往上一扯,慕郕顿觉耳朵一阵炙热生疼,忙随着朱大勇的朝上的力道斜着身子站了起来。
朱大庸拉着慕郕就往外走,倾雪刚走两步准备跟上来。朱大庸醉醺醺用另一只手指着倾雪道“好好呆着,别以为老子真不敢打你。”
倾雪又气又急,墨瞳里装满了两筐泪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倾雪,没事。”慕郕忙装着傻乎乎的笑笑斜着身子跟倾雪说道。
其实平时朱大庸即便对慕郕没有好感,但也因着淑云在村里很受尊重的原因从没对慕郕动过手,今天多喝了两杯,不想,酒劲一上来,也就不管对方是不是孩子了。再说了,再不教训教训这家伙准把自己家那小妮子教坏了不可。
看着舅舅粗暴的拉着慕郕消失在泪眼模糊的视线当中,倾雪放下红薯,靠着泥墙轻松的倒立起来,松散的头发垂直的扫在地上,她努力将泪水咽回去。天空,依然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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