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荆南收到李一亭的指令时,不禁有些发愣。
今天老师要来派出所?
不是早就商量好先暗地里调查取证的吗,这么快就要在所里露面,该如何向所长汇报,他又该怎么介绍老师的身份?再说万一这又是一场乌龙,自己声名狼藉倒好说,李老师的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他当然清楚所长关于这件事的态度,此时是不是应该赶紧阻止老师过来呢,他正在低头苦思对策,李一亭颀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边防派出所的小门口。
派出所没有门岗也不需要门卫,所以李一亭畅行无阻地走到值班室窗户并敲了敲玻璃,许荆南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僵笑道:“李老师,这么早?”
李一亭没有理会许荆南犹疑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道:“你们所长呢?……在哪个办公室。”
“所长还没起床。”许荆南轻声回答,他本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李一亭叹了口气:“倒是够懒的。”他取下头上的窄边皮帽弹了弹那层不知哪里来的黄土,随口问道:“你们派出所对面在修建什么设施吗?大清早就开始施工,太废寝忘食了吧。”
许荆南点头:“盖一间食堂,我们现在人多吃饭的地方不够。”
李一亭似乎玩笑地道:“吃干饭的人挺多。”还没等许荆南回话,他已经径直往前走去,因为他现在显然已经看到“所长办公室”那个小门牌了。
门却突然自己开了,所长打着哈欠、眼睛似乎都还没睁开地走出来,差点和李一亭撞个满怀,他一惊,脸上明显有了怒色。
李一亭微微地闪了一下身,让过这团圆滚滚的躯体,刚开始还眉头微皱,但转瞬在嘴角漾起一丝微笑,这微笑颇有些含义不明。
这位还没睡醒的所长刚想张口,李一亭却冷冷地道:“原来是徐科长,现在成了徐所长,你这怎么降级了。”
所长激灵一下总算清醒过来,他圆睁双眼狐疑地打量着来人,冷峻的面庞,犀利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不知道哪里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李处长!……”徐景元总算认出来者何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一亭冷笑道:“你一个检验科的科长都可以到边防派出所当所长,还不能让我这老百姓过来诉诉冤情吗。”
徐景元脸色有些尴尬,半天才苦笑道:“处长您还是喜欢说笑,快,快请进,到小弟办公室坐一坐。”
身后的许荆南自然被眼前这一幕整得有些懵。
不过李一亭总算没有再出言讥讽,他来这里的目地可不是为了奚落这位胖乎乎的所长,然而确实没想到所长会是徐景元而已——这个当年自己的同事,覃汉乔的“狗腿子”。
此一时彼一时,今日似乎自己有求于人,所以此刻他的心情也颇为复杂,求到老对手的门下,谁知会是什么结果。
还好徐景元倒是相当客气,对于李一亭的刻薄丝毫不以为意,他与李一亭共事也非一两日,这个人的脾气他还是相当了解的,更知道与其作对的后果。
两人前后走进办公室。
所谓的所长办公室事实上装修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凌乱,看来这里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好过,有人说派出所也算一方诸侯国,显然是有些言过其实的。
徐景元召唤许荆南将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才让李一亭落座,他看桌上的茶盘还是昨天喝过的,忙道:“小许,你去泡壶茶,我跟处长聊聊天。”
许荆南连忙从办公室门口跑去张罗。
既然茶还没泡好,徐景元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两支给李一亭递过来,他知道这位爷的爱好。
李一亭默默接过,随意瞥了一眼。
果然还是中华。
李一亭暗叹,无论一个人落魄到什么境地,有些习惯却似乎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比如装b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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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重新调查孟标失踪的案子?”徐景元有些不解,“可这个案子前几日已经撤销了。”
李一亭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没有提自己离职的事情,也清楚徐景元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这个人受到覃汉乔的牵连早已在自己离开前便被降职了,只是不知检验专业出身的徐景元是如何当上这个所长的;当然话说回来,派出所顶多只管管简单的刑事调查,也算不上多么复杂的技术工作,说不定这位徐科长胜任岗位工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他现在对这个生性势利的徐景元还需要保留几分秘密,即便如今昔日的徐科长只不过是一名股长,那也比自己这个老百姓有权势;所以多少还得留些心眼才好,至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处长。
徐景元往玻璃缸里弹了弹烟灰,思索片刻道:“难道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疑点不成,可人确实是回来了的。……孟标这个人其实我也认识,没什么特点,就是长了三只眼,走在路上比较醒目而已。”
李一亭哂笑道:“三只眼是什么意思,二郎神吗?”
徐景元连忙摇摇头:“当然不是真有三只眼,这边的本地人喜欢把脑门上长个疖子的人叫三只眼,胡咧咧罢了。”
李一亭这回真笑起来,气氛似乎顿时融洽许多。
徐景元赶紧道:“处长,一起普通的失踪案,何必劳您费心呢?”他没来由地奉承一下,他想当然地认为现在两人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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