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声响销声匿迹后,江亚晃了晃手上的链子。
“可以解开了吧。”
穆沙撑着下巴看着他,没说话。
江亚啧啧一声,似笑非笑。
“为了满足你变态的链子play,我已经够配合了哦。”
说完,他忽然蹙眉,掩鼻道:“这次燃的是不是多了些?”
那香味太甜腻,闻得人心慌。
穆沙端着瓷碗走了过来,递给他,低头去解链子。
江亚皱着眉头一饮而尽,才觉得胸口发闷的程度减轻了些。
他垂眸盯着瓷碗里茶色的药渣,问:“你配的什么解药,才能在喝下后不产生幻觉?”
“独门配方。”
穆沙微微一笑,没有打算告诉他。
江亚轻哼了一声,耸耸肩跳下床。
“不说算了,我才不稀罕。”
他扒着门框眺望了小园林一会,摸摸下巴,回头看向穆沙。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穆沙走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不紧不慢的问:“你想去哪里?”
江亚腮帮子鼓鼓的,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钟弦陷入折磨江亚的幻觉中无法自拔,内心的阴暗与表面的明德像茂盛的双生花,攀附交缠,共同生存。
江亚大可放任钟弦沉溺在幻觉里,可当幻觉殆尽后,钟弦会陷入什么样的情况,消沉颓废,嗜血暴虐,或是无动于衷,他都无法预料,钟弦身上的光还没完全点亮,他不能冒险,只能想个万全之策,唤回钟弦仅存的善意,使她成为一个明君。
拯救恶人,真的是非常玛丽苏的走向啊。
江亚倚着门框,歪头欣赏着缓缓下沉的落日,眼眸被映上一层红彤彤的柔软,似乎连神色都柔软真实了许多。
“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想去哪里。”
他忽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建议。
“不过呆在宫里太无聊了,过几天我们去宫外转转吧。”
穆沙侧头看着他,神色明晦不分。
“好。”
仗着有穆沙逆天的丹药效力,江亚也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拽着穆沙就往宫外跑去玩。
民间的氛围欣欣向荣,集市上热闹非凡,各种小摊小贩热情的叫卖着自家的物什,江亚新奇的左顾右盼,瞧见喜欢的吃食便嚷嚷着要买,左手一串海棠果,右手一块素花糕,吃的不亦乐乎,身后的穆沙任劳任怨的拎满了东西,时刻给他补给。
逛了一整天逛到天黑,集市上亮满了漂亮的灯盏,莹莹辉映,颇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蕴。
江亚买了个凶神恶煞的鬼差面具戴着玩,欢快的身影像一阵风,倏忽便要消失在人群里。
穆沙抓住他的手,嘱咐道:“不许松开,小心走丢。”
“丢了你也会找到我的嘛。”
江亚软言软语的撒娇,穆沙没说话,衣袍下遮盖的手却握的更紧。
江亚偏头去看红灯笼,容色艳丽,唇边的笑意却极淡。
夜色浓了些,穆沙买了一盏河灯,非要拉着江亚去河边放。江亚立在河岸踢着小石子,抱着手臂随口道:“又不是花灯节,干嘛要放花灯啊?”
“祈愿罢了。”
穆沙专注的在河灯上写了什么,然后扭头看向江亚,目光灼灼。
“该你来写了。”
江亚凑过去一看,发现他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算什么,互相写名字希望永远在一起的老套梗?
嘻,反正苏燕又不是我。
他爽快的接过毛笔,大笔一挥写下“穆沙”两个字,然后探头张望了一下深深的河水,皱起来鼻子嘟囔。
“我怕掉下去,你自己放吧。”
穆沙转过头,看他一蹦一跳的去不远处的小摊上买了个热腾腾的包子啃,眼眸里浮出一层奇异的水色。
执着毛笔的手顿了一下,他在河灯的背面郑重其事的又写上两个名字,然后把河灯小心翼翼的放在河面上,静静看着那一点火光在漆黑的河面上越飘越远。
他眼里只盛下了那一点火光,仿佛永不熄灭。
江亚在小摊前吃足了两个大包子后抬头一看,穆沙还在河边立着,漫天寂然的河水错觉般的包裹住那一抹孤零零的身影,就像,他一直守候在河中央,专心的等待着某个满心牵念的未归人。
一种呼之欲出的,似曾相识的细微痛感模模糊糊的擦过心跳的边缘,江亚微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向河边走了过去,扯了扯穆沙的衣角,热忱的小声道。
“你要不要吃包子,还热着呢。”
穆沙转过头去看他,浅色的眼眸里像是砌了一层璀璨的流沙,飞快的滑落在无人留意的河床里,慢慢堆砌成沉沉欲裂的暗礁。
江亚被他刹那间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怯怯的刚要缩回手,手腕便被穆沙拽住了。
穆沙低头咬了一口他手上的包子,冲他笑了笑。
“很好吃。”
江亚被他罕有的一笑电的晕晕乎乎的,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便迟钝的展颜一笑。
“我也觉得很好吃,一会走的时候我们带几个回去吧。”
穆沙顿了一下。
“天色不早了,你还想去哪里?”
江亚忽然促狭一笑,眉梢尽是狡黠的风韵,冲他身后昂了昂下巴。
穆沙回头看了一眼莺莺燕燕的“迎春楼”,面色沉了下来,语气危险。
“你想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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