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均臣与全生玩耍,全生无意打坏了均臣的地图﹐均臣佯怒地要全生赔,全生不肯,均臣想吓吓他,于是将其藏衣之藤箱用槌捶之﹐不料﹐此货很蹩足﹐一敲竟成了一个洞。全生心疼得与均臣吵,说情愿赔地图﹐而叫均臣赔他藤箱。均臣不肯﹐于是弄假成真,二方开了舌战。全生说:“大家拿出‘排头[1]’来!”均臣怒甚:“你以为是‘卯金刀’之侄﹐就可以目空一世?”所以偏偏要引他发火,便大声疾骂﹐全生也针锋相对﹐均臣大怒地抛下书去﹐全生也还之,于是两人下楼开手打。幸好炳仁下楼拆开,如真打起来﹐全生可要大亏了,均臣想。他的本意不过吓全生而已,因为从前他们都随便惯了﹐任他去发怒﹐而仅涎笑而已﹐所以太宠爱他了。最后均臣又大声说:“你要赔箱子﹐可叫你伯父来﹐不然请勿多讲﹐不然决不客气!”此后全生才静了许多。
与全生闹罢,均臣就与炳仁到各处买些物,因据说明年各物零售需抽百分卅的特别税﹐外加年关涨风﹐所以想提前买些东西。可是兜了一大圈子﹐东西已涨得不敢下手。本想买毛巾,至国货公司﹐毛巾也已收了场﹐一方也没有。又至文具部﹐买了不少簿子。再至各处买袜子﹐处处要限购﹐真讨厌。后在北京路一酒馆代卖的商店内买了麻纱袜二双每双卅元﹐尚称便宜。还在中英药房买了些鼻通等药﹐又买金鸡纳霜丸十粒﹐每粒三元。回来的路上,又在五马路买了些洋烛﹑火柴之类﹐还买了生果肉二斤﹐准备回乡探亲时带至宁波去。最后买了些洋纱圈等杂物,钱用了不少﹐钞票实在太不值了,东西涨得不得了,就是旧书也非廿余元不卖。
下午锦华有些神秘地跟均臣说,葛先生叫他去,并说:“大概叫你陪其子游法国公园吧。”均臣遂约炳仁同去,因炳仁要先到其兄处去﹐便说好到法国公园等。到了葛府﹐是葛夫人出来,见到均臣就叫均臣搬物。均臣这才知上了当,但不知上的是锦华还是葛夫人的刁当。搬完物,然后又叫均臣拂尘。均臣怒极:“他们不过有了几个臭钱﹐这简直在侮辱我。”但心里的怒也不敢骂出来,终于无法﹐不声不响﹐速速地弄了大半。拂尘完,葛夫人竟又叫揩床。“唉﹗床也叫我揩。但是睡为什么不喊我呢?”终于忙到四时三刻﹐夫人才令均臣可回。葛先生觉得圣诞节叫均臣来做家务,有些许不好意思,便客气地叫均臣洗脸﹐均臣怎肯,心里念叨:“将这名贵雪白的毛巾给一个奴隶用﹐究竟太不成话了吧。”而葛夫人在一旁也装作无闻,均臣也就支吾着出来,大跑而回。到店已五时半﹐炳仁已在店,说他在公园等了三四钟头。
收到华联的《友联半月刊》第二期,均臣的诗《月的微笑》登在了本刊次。全篇无甚更改,编者不知何人﹐竟照单全收。这应该是均臣这年的最大成就了,不过他也不觉有什么,倒觉得编辑一字不改,说明其没看懂,想及此反而心有怏怏焉。均臣又买得《大众哲学》一本为艾思奇所著﹐很浅近的﹐均臣如获珍宝一般﹐好像对于一切人生的难题都将解答了。
晚上幼臣来,大家买了半斤腊肠及酒﹑牛肉等,先吃了酒﹐后吃饭。席间,大家大谈山海经。先讲到前几日的共舞台事件,据说已由共舞台老板张善昆自己出洋31万,作死了的警察们的赙仪,事件才得了结。后又谈到生意经,他们大谈做生意之卑鄙又可怜﹐像狗一样地服从﹑一样地受辱﹑一样地要被打。他们虽不懂政治,但随阅历的增加,这些幼稚的心灵中﹐似乎已有所属了,他们的共同主义就是“大家有饭吃﹐大家要做工,大家做自己的主人。”但怎么才能实现主义呢,这些十几、廿岁出头的后生还懵懵懂懂。
一年总算快完了,均臣总算了一下﹐在这一年中﹐竟用了七千余元之多。存姨母处只二千九百元﹐外快包括一切共存七千多元。一年的工资仅只八百元而已。回顾这一年的确太不成了,什么都没有成功过,错事倒反而比去年做得多了。家中这样困难﹐自己却这样地花用﹐真太对不起父母了。对炳仁的撒谎和背着他所做的这种三只手﹐算是惭愧之至,可是生活逼着﹐也不管什么了。他希望能脱离了无形的链条﹐让他自由去飞,可是如要脱离枷锁,却非许多钱给父母以安他们的生活不可呢﹗
[1]所謂排頭即表示有靠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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